日天不亮就起来读书,学到人定才肯休息,若是听闻哪里有人做出了好文章,便是翻山越岭也要去拜访,若是那人拒绝了,你便也坐在人台阶下,想着磨一下。”
黎淳哼唧了一声,粗声粗气说道:“我那是求学若渴。”
黎家书房内,黎循传读书的身影正倒映在门窗上。
黎淳和黎老夫人站在不远看。
“我四岁就开始读书了。”黎淳起步走时,为自己辩解着,“不管他人如何打压驱赶,我可不会随意离开,那小子如何能和我相提并论。”
老夫人含笑地点了点头。
黎淳背着手走了几步,到最后踏入正堂的时,对着身后的夫人说道:“但他确实颇有心气。”
老夫人在身后捂着嘴直笑:“看来家中又要热闹起来了。”
“若是他的字写的乱七八糟,我可不会收他。”黎淳甩了甩袖子,快步离开。
—— ——
黎淳离开后,江芸芸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自然也没必要虚与委蛇。
他背着小书箱,抱着食盒,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如琅气得眼睛都红了,气极时更是摔了一个南宋的花瓶。
江蕴气得直跳脚:“目中无人,太嚣张了,爹,打他啊。”
江苍抬眸,冷冷反问着:“若是明日他去不了黎家,你觉得黎公会觉得是谁的问题?”
屋内两人沉默,江蕴把自己甩在椅子上,气闷说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看着他踩在我们头上。”
“你我兄弟若是同心。”江苍低头去看江芸,神色冷淡,“他如何能压得住我们。”
江蕴被大哥这么一盯,讪讪地低下头:“我,我,我不行。”
“为何不行。”江苍上前一步,那张过于苍白的脸满是讥笑。
“宝应学宫进不去,又入不了眼黎公的眼,爹给你请的老师你气走了三个,结果现在,一个大字不识的江芸就轻轻松松压在你头上。”
江蕴神色尴尬,有心辩驳,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有些人天生会读书,也爱读书,可总有人是笨蛋一个啊。江苍心里抱怨着,他就是一捧起书就想睡觉,这如何怨得了他。
只是这些话他不敢在江苍面前说一个字。
江苍那双肖像其母的细长眉毛轻轻一挑,消瘦的颧骨便也跟着耸动一下,不笑时本就显得不好相处的脸庞,在此刻似笑非笑中更显得不近人情。
“滚去读书。”他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却又在即将靠上椅背上时停了下来,整个人下意识坐直,手指拨弄着佛珠,冷脸说道。
江蕴畏惧大哥胜过父母,被他如此冷漠呵斥着,红着一双眼,哭唧唧地跑了。
江如琅冷静下来后,沙哑说道:“你且先回去读书,不要耽误了功课,江芸的事我自会处理。”
江苍没有离开,反而看着厅外那棵被大雨冲刷后显出几分凌霜之姿的交翠桂树。
“我记得这棵树前些年都枯萎了,现在长得倒好。”他轻声说道。
江如琅急躁地扫了一眼:“少关注这些没用的,快去读书。”
江苍收回视线,纤长的睫毛微微下垂,淡淡说道:“你可知黎淳在朝堂上到底有多少影响力。”
“若是真的厉害,怎么会被陛下抓着一点小错误就撵到南京养老了。”江如琅讥笑着。
江苍把手中的念珠拨了一颗又一颗,好一会儿才沙哑开口:“我听学宫的老师说过,将来内阁的位置,一定有他学生的位置。”
江如琅嘴角狠狠抽动一下。
内阁阁老,那可真是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连想都不敢想过江苍能走到那个位置。
“那现在怎么办!”他突然暴怒,“我们今日已经彻底得罪黎淳了,江芸也和我们不齐心,他便是再厉害,也和江家无关。”
江苍抬眸,那双浅色的眸子好似还未从刚才的那阵狂风暴雨中喘过气来,带着几丝水汽。
江如琅被这一眼看得莫名有些心虚,更烦躁地挥了挥手:“过几日就启程回学宫读书,不要荒废了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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