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姑微喘着,微闭着眼,似不想从一个美丽的梦境中醒了过来,轻轻翕动的嘴,似娇嫩得滴翠的新芽,如梦呓,如自语:“我喜欢红色。”
两颗年轻的心,从此没有再分开。
而翠姑有一天,突地拿了几个铜钱,对王全说:“这是屋里爷爷留下的,不知有没有用。”
王全一看,虽是不太懂,但看了那古绿的色,马上知道,这肯定能值钱。马上说:“这肯定有用呀,要不,我拿到山外去换换。”
翠姑马上缩回手,笑着说:“这可使不得,我就是问问你,这可比我这人都金贵呢,我父母看得比命还重,说是爷爷留下的东西。”
至此,王全算是掂记上了两件事,摆在第一的,用王全的真话说,还是翠姑手里的那七个铜钱,摆在第二的,就是翠姑了。铜钱见过那一次,过后王全几次三番地想让翠姑再拿出来给他看看或是让他拿到山外去估估价,但翠姑怎么也不答应,倒是第二件事,王全是想要就能要到,树林里,危湖边,林深处,到处荡起他们的欢笑。
当然这样没有不透风的墙。王木村的村花和不务正业整天蹿东蹿西的二楞子王全好上的消息,当然成了这封闭的村子里人们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一些个游手好闲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主,更是添油加醋,说是撞见了,撞见了,前儿个就在树林子里撞见了,说这话时还挤眉弄眼双手叠加着比划一番,闹得个大嫂子老姑娘个个笑得直不起腰。
这下,翠姑的父母的脸上挂不住了,往死里打,那时的山村,很正常,也很普遍。
但翠姑铁了心要跟着王全走。打一次,翠姑跑出来一次,翠姑发狠地说:“王全,这辈子跟不到你,下辈子我也是你的人。”
王全忙说别瞎说,等我有钱了,一定把你接出去,咱俩到城里置处房子,也过着天天穿丝袜的日子。
这是翠姑第一次觉得,钱,是多么地重要。
翠姑还是出事了,不是出的别的事,是那个事。哪个事?有了呗,很正常。
翠姑和王全说时,王全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圈,说现在不行呀,你看我们什么也没有,咋办。
所以,翠姑的第一次出山,却是人生的最大的第一次痛苦,偷偷地随着王全,到了山外小城边上的一个诊所。很痛,翠姑觉得,这个记忆要记一辈子。
又不敢生张,但年轻,抵得住。
而跟着发生的一件事,却是几乎让翠姑抵不住了。
翠姑的父亲出事了。到危湖上游去打渔时,出了事,尸体还诡异地在半月后才漂到危湖边上被村人发现,白亮亮的,但手里,确实紧紧地攥着那七个铜钱。
自从上次翠姑偷偷地拿出铜钱给王全看后,翠姑的父亲当然知道王全那小子是干什么的,所以,出门时都带上了家里这唯一在他看来最值钱的东西。但终究还是没有保住命。
下葬时,是请了别的村里的一个道士来做的法事。
据传也是诡异得很。
那道士来后,看了看尸体,看了看那手里的七个铜钱,像是吓了一跳,但在哭成一片的人群里,不便表露出什么。只说是铜钱得一起下葬。翠姑母亲说这是唯一的念想能不能别随了她爹一起去了,道士说那不成不然不我做法了,最后还是依了道士的话,铜钱随了白亮的尸体下了葬。
但是,据村里所有的人说,亲眼所见,因是从没见过,所以大家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道士,下葬后,竟是朝关坟头磕了三个头,还嘴里说“走好走好都给你了。”
而且,没有要工钱,真的没有要工钱,翠姑的母亲在道士身后追着跑了很远道士头也没回反复只一句话:“这趟法事我不要工钱。”
其它的过程可略了,无非是翠姑失父而翠姑一家无限的悲哀。
但有件事,就是关键了。分两点。
一点是这狗样的王全緾着那道士要做徒弟,最后竟然成了,不知学得怎样,反正是至此没有音信。
第二点是还是王全,草,他竟然在一个夜里偷着挖开了翠姑父亲的新坟,拿出七个铜钱。但又据传说说是那天有好事者看见了,真真的,翠姑父亲的坟被王全挖开后,尸体还是如先前一样,亮白一片,手里还是有着七个铜钱,可王全在想掰开尸体的手拿出来时,却是电闪雷鸣,突地下起了大雨,坟内突地急涌起地下水,泡得尸体更是发白,突地,尸体似睁开了眼,说:“你想偷我的钱?”
王全吓得大叫,忙忙地三下五除二重新埋上了土,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