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每隔三天来放她一碗血,每隔一周来割她一块肉。即使她的伤口与旁人不同,总能很快愈合,但长年累月的血包生活,让她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能力,病弱、疼痛、生不如死。
她知道自己有很大可能会残酷地死在这无人问津之处,但如果不做出行动,会死的更快。
但她不想死,她总试图寻找希望,但一次次绝望。
最后,她亲自剖开自己的心尖血,用最精纯的血,吸引到了最强大的魔魇。
她甘心被魔魇附身,顺从地让魔魇掌控她的身体,魔魇重伤了大妖。
那时魔魇还未能完全掌控出现的时间,于是她在大妖最虚弱的时候出现了。
她用最痛苦的方法生生将大妖千刀万剐,当着大妖恐惧又绝望的眼中,啖其肉,吞下了其修行百年的妖丹,踉跄起身,忽见前方一白衣飘飘的青年正望着她。
前方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后方是万妖窟,万妖嘶吼,深黑的瘴气带着不详的气息,席卷之地,寸草不生。
然而在此等人间炼狱,身前却站着个天人之姿的青年。
他身着素衣长袍的青年,站在万魔嘶吼,骸骨遍地的魔域,却纤尘不染。
巨大的反差,让人心中生寒。
她遍体鳞伤,鲜血浸湿衣衫,身侧是死相凄惨的妖,暗处无数小妖觊觎她的血液,垂涎欲滴,想生吞活剥了她,但却忌惮青年,不敢上前。
宋乘衣觉得这青年离开以后,自己要么被万妖撕咬成碎片,要么爆丹而亡,肯定是活不成了。
她想活。
于是她于妖骸中朝着青年伸出手,声音嘶哑难听:“求求你。”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自己死了,但她没死。
只见那青年微微一笑,唇弯起了一道弧度,恍惚中竟像是荒野中盛开的百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掌心向上,“跟我走吧。”
自此,宋乘衣便一直跟着师尊。
师尊温和慈悲,已识乾坤大,尤怜草木深,心怀大爱,但这种悲悯是有距离的,如同端坐高堂之上的观音,如同高山之上永远无法攀折的花。
他的强大矜贵,更是将这种距离感推到极致。
她失去了所有记忆,因而不去思考来路,不去思考归途。师尊所在之地,就是她的归途。
她尊敬师尊,尊敬这个教她修行,救她于炼狱的恩人,愿成为其手下的利剑,破开风雪。
但恢复所有的记忆的她,却不愿意任由剧情摆布。
她受了这么多苦,才摆脱要死的命运,如果最后却只能沦为推动剧情的一个工具人,这绝对不是她要的活法。
宋乘衣的骨子里没有软弱,自多年以前她吞下那大妖的妖丹后,她的一切恐惧,无助,害怕便烟消云散,亲手扼杀了她的恐惧。
她野心勃勃,她不畏困难。
她要完成任务,获得属于自己的、拥有完全掌控权的身体,彻底摆脱既定的死亡命运。
几个瞬息之间,她已经到了刑罚司一级关押室,隔空望向晏乐峙。
此刻,晏乐峙被冰寒玄铁牢牢禁锢,呈现大字形。
明明是阶下之囚,但言语极嚣张,毫无畏惧地大放厥词:“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们蓬莱将与你们不死不休。你们还不够资格来审讯我,那个女人呢?叫她亲自来找我,看在她那张漂亮冷漠的脸上,我可能还会说几句……”
审讯者虽面色铁青,但无可奈何。
老者是一贯知道晏乐峙脾气的,他也毫不意外晏乐峙会说这种嚣张的话。
只是……老者望了望身旁的宋乘衣。
他从前虽然与宋乘衣并无交集,自然谈不上了解,只隐约从嘴碎、爱闯祸从而被刑罚司的人拉去接受惩罚的蓬莱弟子嘴中,侧面了解到宋乘衣的作风。
但这一次,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她毫不讲情面,不过她也真的有这个资本。
这一次,晏乐峙可能要吃亏了。
这般想着,便见宋乘衣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