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斗蓬,把手伸向碳火,喜薇顺手递过小手炉,招呼莲儿道:“快去打盆热水来,先喝口热茶暖暖身。”
一口热水下肚,好似自己的肠胃原本也是冻结的,这才有点热气。紧紧地捧着手炉,叹气道:“十三爷回来了吗?”
“爷忙得日日早出晚归,兴许上灯的时候能回来!”喜薇拨了拨碳火,慢悠悠的回道,跟她相比我真是猴急的脾气,人家才是淑女,笑不露齿,举指幽雅,这才是大户人家的福晋。
喜薇倚靠在坑沿上,轻诉道:“这些日子真为姐姐担心,就怕姐姐迈不过这个槛,如今放心了,朵儿也可安心地走了!”一听到这个名字,神经又一阵紧缩,伤痛无论如何深埋,都有被触及的时候。可我不想哀哀切切地过日子,或许她跟我一样,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每每想到此,才好受些,人还是该有点阿Q精神的。
天色渐暗,房里早就昏暗,烛光晃动,就像我浮躁的心静不下来。吃了晚餐后,才听得莲儿说十三回来了,这会儿正在书房里。
我赶紧出了房门,外面反而明亮,积雪的反照比起灯笼亮堂多了。穿过长廊,敲门而入。十三正埋头写着东西,神采奕奕。男人把事业永远放在第一位,十三经过康熙十年的雪藏,就像蛰伏而出的蝉儿,如今正是他一展抱负的时候,自然充满了激情。
我走近拨了拨灯蕊,只听得他道:“没事,就下去吧!”
心想好你个胤祥,升了官就摆谱不认人了,急回道:“我有事求王爷!”
他迅速抬起头,惊诧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可跟皇嫂打过招呼?”看我一脸无辜地表情,忙大声喊道:“小顺子,快去皇上府上说一声,就说容月今儿住这儿了!”
小顺子在门外应了声,脚步渐行渐远。我立在书桌前,几近哀求的眼神,凝视着他。他放了笔,剑眉上翘,嘴角含笑,探究地问道:“别装可怜样了,有事说!”
我揖了个礼,郑重地道:“先谢十三爷了,就是不想进宫,请十三爷帮我跟皇上求个情。”
十三爽快地道:“行,我去试试,不过你要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决不可有逃跑的念头。”
我嘟着嘴不服气地道:“十三爷说哪里的话,好端端地我跑个什么劲?”
十三叹气地摇头,提起了笔,忽又问道:“人人都想往宫里挤,你为何不愿意?”
是啊,有多少女子梦寐求之,想成为后宫一主,风光无限。在我看来,这些人是真正的头发长见识短,无知加白痴,等进了那个笼子,静等红颜衰老的滋味尝到了,恐怕想回头的十之八九。“皇宫里可以随处走动吗?可以随时出宫吗?可以随便说话吗?自然不能,既然是新帝新朝,容月也想从新好好地活过,先谢十三爷了!”我感叹地回道。
十三眼眸中多了一份欣赏,也叹息道:“你呀,还真不适合那个地方,明儿我就跟皇兄说。今儿你先去喜薇那儿歇着吧!”
我笑着施了礼,退至门口,回头嘱咐道:“十三爷,事务繁多,更要注意身体,不要以为年青,就过度的透支体力,这样会得不偿失的。”
十三抬头愣了愣,朝我点点头,目送着我出门。
雪已经停了,寒气逼人,清冷的夜色却给人一个洁净的空间,仿佛一切都归宁,就像心也被洗涤一次。我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不顾一切地爱,零智商的爱,不记后果的爱。皇宫更是另一个世界,那里的女人只能等着皇上的宠幸,至死守着那片狭小的空间,还要时时提防别人的冷箭,充其量是皇帝的附属品。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君主,对一份感情至始至终的,于其等着互相厌倦,不如以退为进,让他记得不易得到的我,总不能输给这些食古不化的祖先,白白浪费现代人的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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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来,跟喜薇打了一天的牌,心里惦记着事,老出错。喜薇笑称总算报了一箭之仇,女人永远是不容得罪的。新竹都朝大门口看了几遍了,十三还未回来。
天漆黑地时候,才看见大门口十三疲惫的身影,忙迎了上去,担忧地轻问道:“皇上可有批示?”十三见我急切地神情,笑道:“如你愿了,不过皇上有旨意,不能随意离京,要随传随到。这可是我苦苦相求得来的旨意,你可怎么谢我?”我双手握着十三的手,激动地道:“谢谢十三爷!”
十三任由我握着,黑色的眸中充满了柔情与理解,也许更多是对我背离世道举动的思索。我的言行对于这世的人来说,还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我本就是一个不屈服于命运的人,怎能随意让别人主宰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