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是皇上亲封的“贤德妃”,她就必须贤良淑德,成为后宫里被立好的典范,一旦有任何不贤不德的言行被人逮住了,那她的结果只会比没有封号的妃嫔更难以接受。
秦学士如今是真真儿的“投鼠忌器”,既忌惮他女儿的将来,又忌惮自己家的名声,才没法彻底撕破脸,甚至连指使门生弟子们狠参刘詹事“治家不严”都不敢太明显。
紫鹃又问:“可是姑娘和殷三爷才多大的人,那些官老爷、官太太们都处理不好的事,你们又能商量出什么来呢?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觉得自己没办法,那便不想了吗?”黛玉道,“观山姐姐是我的朋友,南勇伯夫人那次她如何帮我解围,你可是亲眼见了。如今她遇到了事,不管有用没用,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否则,嘴上说着关系好,人家遇到了困难我就在一边看着,临了哭一场,就算对得起我们的交情了?那不成了……吗?”
姑娘没把名字说出来,但紫鹃却知道她说得除了宝玉,还能有谁!
金钏儿跳井死了,虽然王夫人房里下了死命令要噤声,但处得好的姐妹们谁不知道是因为宝玉。而宝玉呢,王夫人罚金钏的时候一溜烟地跑了,等人死了,跑出去偷偷祭了一场,回来还要和玉钏邀功:“我可没忘了你姐姐,我今儿去祭她了呢,你若还因为她的事不理我,我可冤枉死了。”听得紫鹃都直皱眉,后来就替宝玉房里的丫头们叹气。
贾府的小丫头们都说在宝二爷面前服侍是最好的差事:宝二爷又和气,又俊俏,将来就算不能当他的姨娘,一辈子当丫头,也是在他那儿最自在。但紫鹃却想道:“宝玉那个脾气,一惯是纵得底下人失了规矩分寸,没大没小的,他反而高兴。可是他高兴了,不代表太太高兴。太太连自己身边服侍了这么久的金钏都说打就打了,还能容得下宝玉房里的丫头们?她们平常在宝玉面前肆意惯了,难免要在太太面前犯错,太太可不会心慈手软,到时候可不是打出去那么简单了,但宝玉能护住她们吗?他既没有那个本事,也没那个心,顶多人没了以后哭一哭,就算‘对得起这么些年的情分’了。可他这场哭,究竟是痛惜故人,还是为了自己安心,谁说的好。”
紫鹃毕竟和晴雯等都是老太太那儿一起长大的,有从小到大的交情,也想过要劝劝,但看着晴雯指着宝玉的鼻子笑骂,他却只好赔笑,晴雯很是受用,仿佛主仆身份调了个个的模样,知道劝不动,也只能作罢。
晴雯自小比别人灵巧俊秀些,性子也要强,亲爹妈走得早,基本的活下去的道理都没人教她,跟着老太太的时候还好,跟着宝玉,真就和个炮仗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点着了。
紫鹃时常抱怨宝玉不管事,但如今看到自己家姑娘真要管事了,又有些心里犯怵。但她也知道自己做丫鬟的,劝一劝就是了,最后的决定还是要姑娘做,于是虽然愁眉苦脸的,还是按黛玉的吩咐去请了殷适。
殷适笑道:“我和表姐之间,谈谢谢不用这些虚礼……”说是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本宋刻的《醴泉铭》看。
紫鹃看得又好气又好笑:“表少爷放心,我们姑娘不是小气的人,她说是送给表少爷的,就是她自己做得了主的,表少爷收着就是。”
殷适便喜滋滋地收下来,来找黛玉的时候也掩盖不住笑意:“玉姐姐从何处得来这么珍贵的宋刻本?”
黛玉不免有些得意:“你家财万贯,交游广阔,你自己喜欢的东西,还用来问我怎么得的?”
“玉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有些穷得饭都吃不起的、只能变卖收藏的穷书生,还瞧不起买卖人呢。在他们眼里,我可不就是一身的铜臭气?哪里比得上林舅舅出身清贵,读书人都给面子呢?”
黛玉道:“你堂堂殷家三少爷,连穷书生手里的珍本都买不到?”
“人家愿意卖,我才能买,总不能人家不想卖给我,我硬抢吧?那不成了土匪了。再说了,万一他们回头考上了功名,回头参我一本,那我现在多得意,到时候就有多狼狈。何必为了一本古籍就丢了前程呢。反正林舅舅神通广大,玉姐姐也大方,您手里漏一点,我跟着喝汤就行了。”殷适嬉皮笑脸的。
紫鹃道:“表少爷还是心善,却不知道有些人强取豪夺起来,连土匪都不如呢。就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什么事儿做不出来,还能留他一条命去考科举?”
“紫鹃姐姐哪儿听来的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殷适摇了摇手,紫鹃刚想笑他心太干净,到底年纪小,却听见他接着说,“也不怕吓着你们家姑娘。”
她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