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仍然可以感觉到那种力度。
夏明朗微笑,并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抵在眉稍上,向他行了半个礼,陆臻顿时睁大了眼睛,再要细看的时候,窗边已经没有人影。
陆臻本来以为夏明朗会故意做点什么事来针对徐知着,于是正式转为新队员的喜悦也在这份忐忑中被磨灭了不少,可事实上他没有。其实日常的训练计划是郑楷订的,狙击手的专门训练由陈默在负责,对于他们的日常生活,夏明朗参与得并不多,而且就像方小爷所说的,队长最近很忙,他在忙着给每个人写训练总结。
几周之后陆臻拿到了自己的全套训练总结,这里面有他每一次训练的成绩。失误,扣分的理由,优点,缺点,好在哪里,不好在哪里,陆臻看到后来感慨万端,忽然觉得就为了这一份总结,他这几个月来的苦,就没白吃。
只是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夏明朗专门的评语:你有独立的思考,这很好,继续保持,不过我的话还是要听。
陆臻顿时无语,心怀不轨的接近徐知着,想不到人家倒是大方得很,直接翻开来给他看:找到自己要什么,然后专心。
徐知着有些迷惑的指着这行字问:“我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吗?”
陆臻想了想:“大概是指你真正要什么吧。”
徐知着捧起了头。
徐知着的训练一向都很刻苦,而现在自然只会更刻苦,他的军事技能突飞猛进,是新兵里唯一一个可以和老队员单兵作战而不落于下风的人,陆臻对此很得意,徐知着在慢慢消尽了最初的恐惧之后,也开心了起来。有些事,对于一些人,那可能就是天生的,徐知着,是个天生的枪手。
转正后的第一次演习,他风头出尽,连方进都忍不住拍他肩膀,徐知着在庆功的酒席上观察夏明朗的神色,却发现后者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顿时心中失落。
然而,几天之后,一件意外发生的事,让这种失落达到了最高点。
那天下午,麒麟基地忽然警报大作,一级战备!
各小组马上在操场上集合,陆臻在领枪械的时候专门拆了一颗子弹,实弹,货真价实的实弹,陆臻顿时心口发凉。
严大队长的机要参谋赶过来匆匆交待了情况,原来是南边某私矿在公安人员解救非法拘禁劳工的过程中又发现了大量的武器,于是现在歹徒仗着重武器和人质与警方对峙,省公安厅与军区联络,派一小分队去支援。
直升机已经准备就绪,夏明朗在一个个点兵,点到的队员向前三步,在夏明朗身后整队。当陆臻听到第一个新丁名字的时候心中一凛,他忽然意识到……
来了!
传说中的投名状。
在与老队员的闲聊中他听说过这个事,通常在一些不是特别危险的实弹任务中,夏明朗会特意挟带一些新人出去,目的简单而明确:杀人。
他们本来就是武器,无论说得多么高尚伟大,风花雪月,还是沾着满手鲜血的武器,就像所有的宝剑开锋时那样。
只有人血,方可以祭奠曾经的纯真,承载将来的责任。
所以即使不情愿,即使残酷,却也只能如此。
队员们的名字被一个一个叫出来,当他听到‘陆臻’这两个字的时候,全身的汗毛都乍了开来,错肩而过的瞬间,他看到夏明朗坚毅平静的表情,心中大定。
徐知着看着夏明朗走过自己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几乎可以感觉到气流被他的身体卷起,撞到自己身上,徐知着不由自主的想往前走,夏明朗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神色淡然:“不,你不去。”
陆臻在转身的瞬间听到了这句话,于是满腔的热血在一瞬间化作了冰凉,他看到徐知着涨红的脸上迅速的褪干净血色,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湿润,绝望得几乎茫然,一秒钟之后,这双眼睛用力的闭上了。
陆臻听到他很轻的说了一句。
“是,队长。”
他听到自己的心在跳,十分疼痛的感觉,如果视线可以杀人,夏明朗大概已经被他千刀万剐。
整队,登机,起飞,一切都进行得如此迅速而简洁。
陆臻站在机舱门口往下看,徐知着仰起的脸已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苍白的,一个闪着光的亮斑。
而一股危险的,充满了胁迫感的气息从背后袭来,陆臻不自觉站直了身体。
“你要不要跳下去陪他?”声音直接从耳边响起来。
“不用。”陆臻咬着牙忍耐:“小花他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