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那依你之见,这两方,谁说了真话,谁说了假话?”
宫承珏闻言思索适才那两方人的争辩,思量半刻,平声回道,“无真无假。”
“何意?”
“师父知道徒儿的意思,何必要徒儿明言?”
薛阆抿了一口清茶,笑问道,“若是你,当如何?”
“师父要徒儿当谁?”
薛阆闻言,杯口轻叩,反问道,“珏儿觉得,你当是谁?”
“谁也不当。”
“呵呵……”,薛阆对于这小徒儿的性子,是当真的无奈,笑着转而对身侧的另一壮汉说道,“善宿,看你小师弟,当真是任性啊!”
那被唤善宿的壮汉闻言,含笑回道,“承珏一向观点独到,师父又不是不知道。”
薛阆赞同地微颔首,“这倒是。珏儿,你且说说,为何谁也不当?”
宫承珏垂眸半晌,而后不苟言笑地说道,“韩震虽为一代豪杰,但心傲志大不知足。育子无方,惹人笑话。自以为是,私欲难控。道貌岸然,不知羞耻。”
听得宫承珏这犀利的评价,薛阆呵呵一笑,放下茶杯,幽幽叹道,“珏儿此话,可是把为师也骂了啊……”
宫承珏对于自己师父这并不风趣的打趣显然不上口,只定定回道,“师父若是要曲解,徒儿无话可说。”
知这徒儿一向如此是即是,非即非,薛阆也不多计较,又说道,“珏儿,你继续说。”
“游十七无根无基,无功无德。享一时之尊贵,失一世之安稳。这般人,最易被人利用,声名不全。”
精辟如骨,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一直是薛阆的骄傲。
果然是什么样的爹,什么样的儿子啊!
薛阆满目含笑地看着群英台之中的众人,又对宫承珏问道,“那珏儿觉得,那三人此次能全身而退么?”
宫承珏亦是看向那群英台当中,目光倏地落在那凤厘身上,眸色变三分,口上却是波澜不变地回道,“韩震不会善罢甘休,那三人也不会束手就擒。那三人,看似势弱,孤立无援。实则后盾强大。韩震看不清时势,为难那三人,最后恐怕会祸及西秦山庄。”
一旁听了许久的善宿闻言,心中疑惑,当即问道,“师弟如何看出那三人后盾强大?”
宫承珏闻声转目看向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善宿,定定吐出两个字——
“直觉。”
“直觉?”
见善宿还是不解,宫承珏又再次说道,“师兄,我且问你,若是一般人,被西秦山庄捉了,几个有胆能像那三人那般不畏不惧,甚至故意挑衅?”
善宿闻言垂眸,确实,那粉衣女子身上透露的刁蛮泼辣,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女子敢有的。就算是男子,也少有那般对着西秦山庄还傲然无视的。
再说那看似清丽脱俗的素衣女子,双眸一直的平静如水,身躯不卑不亢,直立虚视,不慌不忙。一言不发亦是让人感到那一阵强大的气场。不怒而威,她倒是演绎得淋漓尽致。
此等女子,确实不是平常小女子能有的姿态。
那一旁的胖子,对西秦山庄二少主不敬,亦是理直气壮地,叫人看得生不起恨,倒是觉得是有骨有节之人。回想自进了西秦山庄,就总看到他来烦自己的师弟,被无数次地赶走,又腆着脸跑过来。这前后所为,总有一股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
忖度半晌,心中明了,善宿朝着一旁的宫承珏谢说道,“师弟目光如炬,是师兄目光短浅了。得教了!”
“师兄言重。”
善宿一直专注与宫承珏讨论问题,回过神来,那当中的三人竟已被西秦山庄的人押走了。而众人,仿若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不再如适才那般意见各异,喧哗不止。
“师父,发生什么了?”
薛阆捋着长须,笑说道,“韩震小儿,立志光明磊落,要明明白白处理此事,自然不能草率要了那三人的命。现下,是走了过场,要看押那三人。直至找到游十七,平息江湖众怒。呵……”
这样说也没什么纰漏,也算是明智的做法了。被粉衣女子这般挑衅,还能如此作为,当真是一代豪杰啊!只是……
“师父为何摇头叹息?”
薛阆不答反问道,“善宿,为师问你,那游十七盗了‘醉生梦死’,你生气么?”
善宿闻言一愣,生气么?
好像没有。
见善宿哑言,薛阆又问道,“你觉得,其余众人有怒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