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人命。
迟幼钦在囚车中,目睹了离自己不过三尺远的那押兵的死亡过程。
只一声鸦叫的时间,一道不知何处飞来的宏光,一闪而逝,然后……然后……那人胸前血溅黄沙,一声无力的嘶叫,没有挽回半点生机,那只是,他留在人世,最后的一声。轻,无力,像一片羽毛一样,弱弱地落在空气中,而后,消散不见,坠入黄尘。
“噗!”
倒地,黄沙起。
“小六!”
“戒备!三弟,四弟,戒备南面!”
“是!”
“二弟,收阵北面!”
“是!”
“六弟、七弟,注意左右动静!”
“是!”
壮衙役好不慌乱地分配着工作,这个紧张的时候,不是去看那死去的兄弟的时候!
我在明,敌在暗。备懂不知敌人意,划地为守,伺机而动,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办法。
敌人,像一条毒蛇,静静地躲在草丛里,看着,搜索着,蛰伏着,只等着,等着一击即中。
衙刀横举,一双充满了警惕的豹眼,随着刀尖,横扫林子,寻找着,寻找着,寻找那条随时可能奔出来的毒蛇……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耐性与理智的博弈。
身处其中,迟幼钦只觉得,自己身后,也真的,有一条这样的毒蛇盯着,一动不敢动,目光随着那为首的壮衙役,四处搜寻。
那押兵的死状,那么迅速!这……是第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被杀,没有震撼,是不可能的!那一道闪光,已经满满地占据了迟幼钦的脑子,其余的思想,逃?不,不能逃!逃不掉!
“啊!”
一声惊呼,顿时将众人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
“唔!”
迟幼钦努力想要掰开凤厘捂在自己嘴上的大掌!
“唔!唔……唔!(我看到了!看到了!就在那里,那些人就在那里!)”
看着凤厘眼中的冷漠,迟幼钦不懂,为什么凤厘突然变成这样,现在不是应该一致对外么?为什么看到了不能讲?
“唔!”
“簌簌簌……簌簌簌……”
一、二、三、四……六!
“小心!”
迟了……迟了!
迟幼钦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六个押兵,在六声林乱之后,生生倒地。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比第一次不一样,多了一个声音,正一排一排,奔袭而来。
“噔……噔……噔……噔!”
“噔!”
一声比一声清脆,五声落,囚车开。
“看住犯人!”
壮衙役大呼一声,旁的押兵却鲜少有人敢上前。
为什么?
因为适才死的七个人,离囚车最近!
有人在劫囚!黑鸦寨在劫囚!
谁想死?
谁也不想死!
看着众人畏畏缩缩的模样,壮衙役只大喝道,“你们是衙役!难道怕山贼!谁敢退却,我第一个杀了他!”
“大哥!”
这等境况下,怎么还能说这般杀人的话?不是动摇人心么?
果然,如那齐齐制止壮衙役的五人所料,剩余的押兵,心中相交权衡,果断放弃,退退缩缩,朝着来时的地方,奔跑而去!
只是,林中隐匿的敌人,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簌簌簌!”
三声穿林,三人前扑倒地。
其余奔逃的押兵见状,心下更是害怕,顾不得身后的人,再次加快步伐,朝着来时路,跑!只能跑!
被黑压寨的人抓住,只有被抽筋剥皮,只有死!
逃!是唯一的生路!
看着那奔逃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地而死,壮衙役除了咬牙切齿的恨!只有恨!
“是兄弟就跟我今日斩杀那黑鸦寨人,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五人相视一眼,看着那最近倒下的一具温热的尸体,重重回道,“是!”
“你们已经没机会了。”
六人身子大颤,这……这……这绝对不是人的声音,这是来自地狱的声音,能穿透后脊梁,让你的头皮发麻。
“簌簌簌簌簌簌!”
六声!
六条命!
壮衙役至死之前,也只看到自己胸前的那一个血窟窿,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