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去脉终于明了。
但谢慕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真相,还远远没有浮现于世间。
在那位农户死亡的第三日,半夜亥时,谢慕云偷偷溜出驿站,拿着萧景明给自己的玉牌,直接去了一处。
夜黑风高。
江州城的一处宅子内
一群黑衣人用绳子将一名男子捆起来,按倒在地。
谢慕云坐在桌前,盯着他。
此人正是假死的那名农户。
她抬了抬下巴,按着那位男子的部下立马松开他。
“在本官面前不用藏着憋着,说吧,为何你会擅闯林区,那五个人到底是如何死的,你将你知道的,你看见的,全部都说出来,不得隐瞒半句。”
农户一听,陡然情绪失控,跪在谢慕云脚边,开始哭泣。
“大人,你要为草民的兄长做主啊,大人。”
“草民的兄长死的实在是太冤枉了。”
谢慕云脸色骤变。
“你兄长?”
“你前日不是声称你兄长外出失踪?怎这回又说你兄长已亡故,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快如实说来。”
农户声泪齐下。
“大人,其实,其实那片山下,埋得,都是----都是—”
他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都是什么?”
“都是死人。而且,而且数量,不会低于百人!”
在场的所有人因为他的这句话,瞪大瞳孔。
木门尚未关得严实,阴冷的寒风从外头嗖嗖的往里涌入,冻得人心慌慌。
“你,继续说。”
谢慕云赶紧让暗卫拿来纸笔,记下眼前人所言。
“是,大人。”
"大人,小的也是豁出去了,大人听完,要杀要刮就任凭大人处置。事情还要追溯到去年,我与我兄长皆是做苦力的,当地的地主对我们这谢农户剥削得实在严重,我们家的田地几乎都被侵占了去,那群皇亲为了制盐谋利,征召我们这些普通的佃农做苦力,没日没夜的劳动,当时大家伙实在是累得慌,受不住了,才商量着反了。"
"当时朝廷派太子殿下来进行招安,我们头儿是没应的,后面太子殿下买通了我们中的一个人,给我们下套,杀了我们两千多人,最后将那些死去的农民工全部活埋了。谢大人,那平阳山下,全都是白骨啊。”
砰的一声,谢慕云抓起一旁的茶杯就摔到地上。
“两千人!简直是疯了。”
“那去年诏安的那一批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回大人,那群人全都是李家的府兵装扮而成的,他们见迟迟招安不成,就想出这主意来讨圣上的欢心。”
农户想起那些活活被埋在山下的人,哭道:
“大人,我是当时还尚存一丝力气,浑身鲜血从土里爬出来的,我这回是冒着必死的决心也要将这件事给捅出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大人,我们反了朝廷实乃无奈,但若是这般白白断了命,实在是太冤了,还请大人要为我们做主啊。”
谢慕云实在没有想到李家人竟如此胆大,为了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不惜下杀手直接坑杀那么多人,这几年南赵全国各地爆发过大大小小的起义不下数十次,去年江州作乱的人大都是流民出身,皇帝下令进行招安是想安抚民心,若是加以镇压,难免不会煽起全国各地百姓的造乱之心。
怎可为了一己之私屠杀他们。
太子与李原此举,是视百姓的生命如草芥。
谢慕云挥手让暗卫将这名农户给带下去好生看管。
“你放心,本官一定会查明此事,上报陛下,绝不会让那数千人枉死。”
“草民谢过大人。”
安顿好农户,谢慕云陷入无尽的犹豫中。
这个案子明面上已经以农户蓄意杀人为由结案,若要将这件事给完全曝光出来,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最好还是要将她给摘干净。
她想了片刻,对暗卫道:“你们抽出十人,伪装成守林区的官兵,混进去,我瞅着这几日,马上是要下暴雨了,到时候泥土松动,好挖,给你们一夜的功夫,看能挖出多少白骨出来。”
“诺。”
卫娆见她是彻底打算插手查明此事,很是担心。
她知道谢慕云心怀大志,不会辅佐无能之君,定要借此机会扳倒太子。
可这条路岂是那么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