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牢,门口传来了声响,一直被黑发遮掩,低垂着的头缓缓抬起,他有些不适应那突如其来的光线。
“是鸩酒吗?”
他凄凉的扯下唇角。
真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和新婚的妻子圆房。
他恨,如果不是连璧怂恿,他也不至于这么快逼宫,等宋将军的大军一到,再怎样他也能求得一个全身而退,划地为王啊。最差最差,也是一个两足鼎立的王侯,不至于一败涂地。
他此时此刻,真是恨透了连璧,恨那个背弃盟约的家伙!
如果现在来的是他,他一定狠狠的臭骂他一顿。
他歪着头,看着来人,隔着密密的铁栏杆,那里出现了一个并不高大的人,身材纤巧,像个女子。
女子?他疑惑极了,会有一个女子到天牢来看他?
那人身着青色锦袍,玉面如画,头束银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借着光芒细细的看过去,登时,眼瞳蓦然的放大,僵硬的直起了腰:“你是……”
“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何青?”他眯起眼睛,她是那个女扮男装的何青,当初在凌州时为了景见宸和他作对,被他抓住的何青,后来是连璧换回了她,就是因为这件事他和连璧结下了梁子。
“你来干什么?”他冷冷道。此人,是敌非友。
“我来看看你的下场。”沈清荷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你……”景见越大怒,“我堂堂皇子,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子来嘲讽!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沈清荷心情很好,笑着对他说:“哦?那你觉得到底是谁让你变成了寇呢?你又觉得到底是谁一直在帮景见宸呢?”
听到他的话,他顿时惊呆了,他一直找不到背后的那只手,难道……
不可能……
他不敢置信,摇着头,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子,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
“景见越,我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她扬起了下巴,“我不叫何青,我叫沈清荷。我是凌州府第一富豪沈亭山的嫡女,是谢国公府的外孙女。”
景见越蹙眉,他没想到她的身份也不简单。
“而且,我沈清荷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我这个人记仇!从来都记得侮辱我,欺负我的人的样子。头一个,就是你!”
景见越看着她的脸,竟觉得背心发凉。
他依稀记得她曾经发的毒誓。
“景见越,你今日这样对我,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我说话算话,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她狠狠的诅咒,狠狠的发誓。
她做到了,多么可怕,这个女人,她居然做到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
“难道说,连璧是为了帮你?”景见越心惊,“那萧乾呢?”
沈清荷微微勾唇:“你还不知道一件事,景见宸是我的朋友,连璧是我的先生,萧乾是我的未婚夫,还有,那个桃花眼的独孤傲是我的帮手。”
景见越双手握拳,浑身颤抖,原来,原来真的是她!这些人组成了一个网,将他牢牢的网住!
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我要复仇!”景见越狠狠的抓住了栏杆,如发狂的狼一般死死的盯着她,“我不甘心,不甘心……”
他堂堂天之骄子,怎么会输?怎么会死在一个女子的手里?
他狠狠摇晃着栏杆,如同发疯一样,手腕上的铁镣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沈清荷淡漠的看着他:“可惜晚了。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她望了望门口,那里站着一个人,当他走近时,景见越呆住了。
那九五至尊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那人面色凝重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只挣扎的虫豸。
“大哥,别挣扎了,一切尘埃落定了。”景见宸说,他的手里拿着一杯酒,“我来送你走。”
那是鸩酒!
景见越害怕极了,他脸上露出极端的恐惧,死劲的摇头:“不,放了我,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俯首称臣,我做你的奴才都可以,我不想死……”
沈清荷“啧啧”冷嘲:“你为何不让自己死的有尊严一些?”
“开天牢!”景见宸看着大哥的眼眸冰冷,“他不愿意喝,就灌进去!”
从前的他,一直都是善良的。
可是,他终于明白,善良有时候也是柔弱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