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汉钦摇头,“是......”
思至此,他整理了思绪,艰难地开口问道,“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啊,那时候你还挺凶的。”赵小俄抱怨道,态度称得上是娇滴滴。
关汉钦吃软不吃硬,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拜托,你是没有看到我平时训手底下的人,我对顾小五张晋他们更凶好吗?”他不满地道,但随即又恢复正色,“那时候你问我,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记得吗?”
“记得。”赵小俄回道,“你说你想起你哥了,还说他死于一场事故。”
“其实我当时说的不太对,他不是死于一场事故的,但也可以说是一场事故……今天遇到的那个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是张淮玫。”
“张淮玫?你是说失踪案里三个嫌疑人之一的那个校外老师?”
“没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小四有交集,但我真心实意地奉劝你,让小四离他远点。就算他没打算对小四做些什么,女孩警惕一些也是必要的,要是他真打算再祸害一个无辜的生命。”关汉钦顿了顿,继续道:“我不保证,真的不能保证会忍不住杀了他。”
“我会让小四当心点的,专案会上听肖少华说过,这个张淮玫在多年前疑似有猥亵未成年的案底。”
“疑似?”关汉钦冷笑一声,“就是板上钉钉的凶手,只不过他有上面的关系,当年的证据搜查技术没有那么发达,所以侥幸逃掉了。”
“你知道内情?”赵小俄问道。
关汉钦低下头看着手掌上的四道疤痕,已经被洗干净并且上过药,但还是能让他轻易地回想起那件事。
“这件案子的受害者,是我哥。”
他假装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但却相当于撕开隐藏在心灵最深处的伤疤,把血淋淋的皮肉展露给赵小俄看。
他一定是下过很大的决心才这么做的,赵小俄心里很明白。关汉钦愿意把这种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同他讲出来,他本应该是高兴的。但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情愿关汉钦继续讲下去,听着那每一个字,仿佛都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经年的荒凉。虽然比起自己磅礴的往事来说,再可怕都只能算作是沧海一粟,可只要想到这些事情的经历者是他,他也觉得轻于鸿毛变成了重如泰山。
“我哥叫关汉弦,是亲哥,大我两岁,从小和我待在一块儿,我们感情很好。”关汉钦抬头说道,“我说过的,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最珍重的人。”
“嗯。”赵小俄轻轻应道。
“从小到大我都很敬仰他,他什么都做的比我好,比我更受欢迎,比我学习更好,比我更优秀……有时候我甚至都觉得,爸妈给他的爱也比给我的多一点,他们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但对我却挺能容忍的,可能他们也没想到,最后能站在这里查案的人是我吧。”
“这是很长的一件事,如果你要听,我慢慢给你讲。”
这个夜还很长,浓郁的夜色笼罩着整座繁华的怀市。
怀城临山,从高楼窗外能看见天边群峦叠嶂,夜雾弥漫在山腰间,将山庞大的黑掩住,仿佛是覆盖在常人看不见的黑暗身上、盈盈不足一握的轻纱,只要揭开就能直面世上任何一个惨淡而空洞的深渊。
要理清楚这件事,让钟表的指针回拨,让四季轮回,让日历被风哗哗吹响,翻到零八年那个夏天,那个炎热得应该同于任何一个夏季,却又不同于任何一个夏季的夏季。
让时光退回去,退到青涩的校服上,退到热气腾腾的街道上,退到日复一日的奶砖冰棒上,冰棒升腾起白色的雾气,在炎热的阳光下又逐渐消融。
回到那个琴房里,关上窗帘之后除了黑暗什么都不剩下,回到那个荒诞如一场梦境的下午,回到那被黑色西裤裹挟的细长双腿,和隐藏在平光眼镜后温润而寂寥的眼神。
“关汉弦,关汉弦,你有在听吗?”
男孩正靠着椅子,正低头在摆弄手里的吉他。
他长着张很清净的脸庞,眼睛细而长,宛如飞出去的两笔浓墨,鼻梁呈恬淡的一道直线,唇边勾着明朗笑意。
宛如三月将消的阳春白雪。
“在听呢。”声音清澈干净,不带一丝多余的杂质,“我在想,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