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这座城市,如同两年来任何一个夜晚。
他望着自己小而粗糙的手,等他再长大一些,长得像个成年人那样高大,就能够去打工,去挣钱,找个住处,脱离这居无定所的生活了。
可那样,又如何呢?
脑海里混沌一片,他茫然四顾了片刻。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痛苦,又是为了什么?
他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突然纵身一跃。
————
“嘀——嘀——”
男孩睁开双眼。
“从八楼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只轻微骨折,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那可是快三十米的高度了!”
“唉,还好底下有一片破棚子接着,他真是命大。”
“不过这孩子没爹没妈的,完全不知道他家里人是谁,他也不说自己叫什么。”
“你看他那样儿啊,就是个小流浪汉,唉。”
“问问警察吧,应该是送去孤儿院。”
男孩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他的耳朵敏锐到能听到点滴的声响,但浑身上下的钝痛对他而言倒是家常便饭,外边那几位护士实在有些聒噪。
“呀,醒了,赶紧过来看看。”
“孩子,你是哪家的?爸妈叫什么?”
男孩一言不发。
“怕不是哑巴,好像也没见他说话。”
依旧是一言不发。
直到一个中年警官走进来。他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眼角轻微向下拉拢,眼睫飞斜,下巴上有一道伤疤。
外面有人喊他:“老汪,你管那个野孩子做什么?”
警官没有回话,而是坐在他的床边,摸了摸他的脸蛋,说了一句。
“孩子,你受苦了。”
男孩在医院里呆了几天,随后被送到一家孤儿院。
那位之前在医院里出现的警官在临别前摸了摸他的头,对他笑着道:
“孩子,以后你就有家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家?
男孩抬起头,看着这栋陌生的建筑。
家,是无休止的打骂与争吵。
家,是母亲的丢弃和叔叔的冷漠。
家,是那个倾盆大雨的夜晚。
家,是那道悬挂在客厅里的钟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