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少卿么?”
“你的意思是?”
韩琅想了一阵,露出苦恼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唉,算了。”
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烦心事太多,韩琅一夜都没有睡好,要不是盯着天花板睡不着,就是刚合上眼就被一连串噩梦吓醒。有一回他竟然梦到自己还是个四五岁的孩童,正和家里人一起外出郊游。梦中的父母面容很模糊,一眼望上去,就像是一团朦朦胧胧的白雾。
他们走了很远,走到林子都没有路了,四周都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浓绿。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山林,树木和野花都长得异常肥厚,好似无数被切割好的肉块。很快,一种莫名的恐惧袭来,他看见他父母的身躯被两只黑鸟衔走,它们振翅而飞,抛下自己,顷刻间消失在天际。
而他仍然被困在陌生的树林里,浓重的黑暗透过枝叶投下来的阴影,渐渐化做实体,将他团团包围。他慌了,张口呼救,这时突然出现一个人拉住他的手开始飞奔。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那人停下了,他一抬头,发现竟然是贺一九。
梦中的韩琅松了口气,拉住贺一九开始大倒苦水。贺一九似听非听,沐浴着一身浓重的黑暗,神情也很古怪。韩琅正要疑惑地问他怎么了,只见贺一九像往常那样把他塞进怀里搂了一下,然后道:“我要走了。”
“去哪里?”
贺一九不说话,忽然黑沉沉的天幕犹如雪片般纷纷坠落,树木被扭曲的梦境拦腰折断,发出野兽一般的嗥叫声。无论韩琅怎么样嘶吼惊叫都无济于事,贺一九松开他,整个人犹如跌落悬崖那般下坠。他眼睁睁看着贺一九消失于自己眼前,伸出去的手,最后只能徒劳的抓住一团飞散的尘埃。
他瞬间惊醒,冷汗涔涔。
外头正在下雨,一个滚雷炸得他耳畔嗡嗡作响。贺一九也被他的动作惊醒,见他抱着被子直喘粗气,赶紧把他搂过来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还是做噩梦了?”
韩琅惊魂未定,闭了眼,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慢慢平静下来:“……没什么,做了个怪梦。”
窗外雷电交加,大大小小的闪电一个接一个,狂风暴雨犹如永不疲倦的海浪一般沉重地拍击着窗棂,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贺一九起身点了灯,披衣出去给他取了块布巾来擦汗,又探一探他的脉象道:“没事。你啊,肯定又操劳过度。”
韩琅擦去额头的冷汗,苦笑一声道:“是我大惊小怪了。”
“到底什么梦,能和我说说么?”
“怪梦,”韩琅摇摇头,“没什么内容的,就是让人心慌。”
贺一九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顺手抚了抚他的脊背,开口哄道“不怕不怕,相公在这儿呢。”
“去去去!”
韩琅被他说得害臊,可贺一九就不放开他,揉猫似的在他脑袋上揉来揉去。韩琅没心情跟他闹,也不说话了,因噩梦而绷紧的身躯却在这抚摸中渐渐放松下来。贺一九的身上真暖和,两人胸膛紧紧相贴,就这样拥抱在一起,好似就躲进了世间最温暖也是最珍贵的藏身之地。那些纷乱嘈杂的烦恼、那些不想见的不想与之相处的人,他们统统被阻拦在外面,谁也别想入侵一步。
这里只有他和贺一九。
雷声渐弱,四周只剩下雨点击打窗台的声音。贺一九起身攥了点熏香塞在布口袋里,递给韩琅:“塞到枕边,闻这个能安神。”
韩琅点头谢过,随手放到枕头下面。这时对方吹熄了灯,两人再次陷入一团黑暗。韩琅把脸埋进对方怀里,忍不住心想,比起什么安神的香囊,最能让他放松下来的还是贺一九身上这股淡淡的体味。不难闻,混了点井水里头的青苔味,还有阳光晒后的清香,格外令人舒心。
后半夜睡得格外安宁,甚至让韩琅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几乎是这段时间来最舒服的一夜。然而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在他以为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一切都可以正常进行的时候,大门被硬物“轰”地砸中,巨大的声音连地面都颤了三颤,更把两人从睡梦中吵醒了。
“干什么干什么?”贺一九骂骂咧咧地起来穿衣服,“大清早的闹腾什么呢。”
韩琅也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好事。两人揉着眼睛走到前厅,只听外面吵吵嚷嚷,乱成一团。大门被砸得“轰轰”响,几个声音在乱叫:“人呢!滚出来!”
“吵个屁啊!”贺一九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人大清早的就在瞎叫?!”
砸门的声音更响了,屋梁上都开始稀里哗啦地震下土灰。韩琅越来越觉得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