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全是细小的光斑。韩琅蜷缩在角落里冷汗直冒,连呼吸都放得最低,只见一把佩刀伸进来搅了几下,最近的时候离他的肩膀只差几寸。
“行了,放他们走吧。”守卫的声音传来。
“多谢官差老爷!”
箱盖合上,车子又吱吱呀呀地行进起来,韩琅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就这样晃晃悠悠不知道走了多久,车子终于到了地方,韩琅拨开满满当当的鱼爬了出来,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现在他浑身臭气熏天,狼狈不堪,倒和真正的难民没什么区别了。城中最不缺他这样的人,他混在吵吵嚷嚷的百姓当中,完全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
天气还是阴沉沉的,明明是白天,到处却都点起了灯烛。他赶往竹贞家中,远远望了一眼就暗叫不妙。整条街上到处都有人巡逻,他们这地方选的太烂,贤王要抓韩琅和贺一九灭口,这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层层守卫?
只怪刚才没想到这一层,觉得有个大家都知道的地方落脚就行。现在算是坏了,韩琅左右四顾一圈,其他人都还没有到。他自己也不敢停留,尤其看到前面还有道录司的人以后,他只敢抽出小刀来沿途刻了几个记号。
也不知道这种最原始的方法能不能奏效。
此刻他没了主意,只好在街头游逛。街上人心惶惶,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这里的人们本收拾了细软准备逃跑,却没想到官差封了城,既不放人进也不放人出。于是他们全部聚集在街上,要么去鲜少开门的店铺争抢着买东西囤货,要么忧心忡忡地聚在一起议论。韩琅看见不少熟悉的人影,比如曾经的街坊刘叔,此刻信誓旦旦地对身边的赵大娘道:“我就在这里,没什么好怕的,打仗总有打完的那天,我爷爷那一辈就在这里,我哪都不去!”
韩琅见他们都憔悴了许多,可只要人平安无事,他就放心不少。可此时韩琅脸上有易容,刘叔他们认不出他,他也不敢上前相认。正当他要抽身离去之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接着是数声怒斥:“站住!休想逃!”
韩琅循声望去,只见一人狂奔在街上,后方追来一批手执兵刃的守卫。被追的人身着破衣烂衫,身上全是伤痕,仿佛乞丐一般。但韩琅仔细一看,发现这人衣着虽然被扯得只剩些布条,却隐约可见考究的质地,再看那张蓬头垢面的脸,韩琅心中一颤,这人是见过的!
这是一名五品官员,就在朝堂之中,曾经还和自己有一面之缘。可他怎么会落的这种境地?!
这人身材瘦弱,显然跑不过那几个全副武装的守卫,韩琅心中犹如被一只巨手狠狠攥紧了,好几次他几乎想飞奔而出救下这位昔日同僚,这些守卫不是自己对手,可此处是光天化日的大道,大批的叛军就在身边,就算面前被抓的是贺一九,他都不能暴露。
如果这时暴露,一切就完了。
这人跌了一跤,很快就被追到了。接下来一件惨不忍睹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眼前,守卫抽出佩刀,直接刺入逃跑之人的喉咙。鲜血四溅,人群纷纷惊叫,四散奔逃。
“天啊,杀人了,杀人了!”
“嘘--别大叫大嚷的,赶紧跑!”
人群作鸟兽散,不知是谁推了韩琅一把,他也被挤入混乱的人群中,最后躲进了巷道里。
“这帮天杀的……”有人怕得连声音都在抖。
韩琅一言不发,把牙咬得咯咯响。他眼睁睁地看着守卫翻搅那人的尸体,搜出一张信封似的东西,然后冷笑一声揣入怀中。守卫走了,尸体就这样横陈在大街上,无人替他收尸。韩琅眼珠子都瞪红了,紧紧攥着拳头,等几个守卫拐入巷道,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缓步退往无人之地,朝着守卫离开的方向潜了过去。这时他心中已经拟定了全盘计划,巷道视野逼仄,正好此刻他们身边无人,对手有五个人,先用咒术困住,可以一举格杀。
机不可失。
等最后一个守卫踏入巷道,韩琅已如鬼魅般闪出,身边腾起噩梦般的鹘鸟妖气。五人脚步突然踉跄,就见地面升起漆黑的雾气,犹如藤蔓一般将他们牢牢缠住。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声,韩琅已掠至他们头顶,手起剑落,五人命丧黄泉。
“五命换一命。”韩琅暗道,抬脚在尸体上踹了一下。他时间不多,泄愤以后立刻弯身翻检那封信件,然后假装无事之人一般离开了巷子。路上还是最初那般模样,他找了个僻静地把信件打开查看,粗读就是一本曲谱,但仔细一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