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耗,对于一个常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此刻沈明归的状态绝对算不上好,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仿佛病入膏肓的人。韩琅急忙起身扶住了他的肩膀,贺一九也咕哝了两声勉强算是道谢。
沈明归挣开了韩琅,却没理会青莲。后者并没说什么安慰话,浅浅一笑道:“我觉得你离我家不远了。”
“你家在哪儿?”沈明归难得好脾气地问了一句,可能他这时已经顾不上嘲讽了。
“青莲地狱。”
“滚。”
几人安顿好俘虏,帮他们解除枷锁,打算带他们可以去驻军的营地里暂时躲避。赵王表示这些人都交给他,然后再度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后来,他把韩琅和贺一九请到一边,诚心诚意地对发生的一切向他们赔罪。他说一切都是自己太过自负的结果,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没想到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韩琅望着这个伤痕累累的王爷,对方的鼻梁断了,脸上还有不少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和当时在赵王府中光鲜亮丽的模样差之千里,说话也不再那么趾高气扬。对于一个王爷而言,当前的表现已是诚意之至,甚至可以说是低声下气。要是之前的韩琅,恐怕早就诚惶诚恐地接纳下来,可如今他只是平静道:“殿下不必自责,那也是我们隐瞒身份的责任。”
“等这次事态结束再给两位置办赔礼,两位若需要什么,无论是真金白银还是官位官职,都无须客气。”
韩琅笑了笑,这回他和贺一九一样,从头到尾什么也没有说。
天光破晓之时,他们领着赵王一行前往驻军营地。东升的朝阳将温暖的光辉投向这战火累累的土地,远处的城墙仿佛要燃烧起来似的,浸透了一层金红夺目的色彩。靠近江岸码头的地方,营帐似海,江面上停泊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更远的地方,立于制高点的叛军正在重整队伍,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一行人抵达营帐,赵王终于与姚心莲团圆,韩琅也见到了竹贞和阮平。魏尚书莫晨等人就在不远处迎接他们,众多劫后余生的官员们再度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自然免不了一番感慨唏嘘,老泪纵横。一番叙旧之后,众人各自安顿下来,疗伤的疗伤,休息的休息,剩下的重新聚集在营帐之中,加紧磋商当前事态。
局势和他们之前估计的一样,由于莫晨得到兵符成功调动了驻军,水祁援军又徘徊不前,贤王手底下的三千叛军的确处在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但他们很快镇定下来,死守城池不放。驻军攻不下码头,也攻不下京城。贤王成功从城中脱身,更加稳固了叛军的军心,使得他们愈发负隅顽抗,相当难缠。
其实这种抵抗只是强弩之末罢了,没有了水祁的助力,他们迟早会耗得弹尽粮绝。现在他们寸土必争,无论如何也要控制住码头。据莫晨分析,他们恐怕还在和水祁人谈判,以求援助。
“水祁对这一役抱足了厚望,如果能辅佐贤王上台,他们能得到的好处大得惊人,”莫晨道,“从那个贺狄木口中得来的情报,贤王不惜向他们许诺百里国土,只求他们相助。”
“无耻小人,”魏尚书气得猛拍向案几,“为了一己私欲,竟不惜投靠外敌。”
韩琅则试探着问道:“也就是说,水祁可能还会回来?”
“牺牲一个将军而已,想必他们自有权衡。”
贺一九则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偷偷对韩琅道:“可怜的贺狄木哟。”
韩琅拍拍他,示意他不要多话。“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诸位,”赵王道,“这次多亏了韩公子和贺大侠相救,然而莫老将军昨日已经被贤王带走,去向不明。”
莫晨长叹一口气:“刚才见你们归来,却不见父亲,我就猜到是如此。”
魏尚书蹙眉道:“有莫老将军做人质,贤王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必须小心。”
“皇上还不知去向么?”有人问道。
魏尚书果断摇了摇头:“没有。”
赵王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我们可以兵分三路,一路人马继续攻打码头,牵制敌军;另一路则趁虚而入,从西面一举攻破城门。几位大侠可再分一路,不时出现以扰乱敌人视线。诸位觉得如何?”
他鼻梁上贴着绷带,嘴角也磨破了,说话很慢,但在场众人都在认真地听。一番话说完,并没有人提出异议,于是众人开始讨论细节。
“对了,还有一件事,”阮平道,然后微笑着望了望一言不发的竹贞,“贤王被暗器所伤,身中剧毒,恐怕已时日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