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头,就踩着破破烂烂的楼梯上去了。果然只有一间房,孤零零地放了一张床榻,窄得转身都困难。上面垫的被褥摸上去还是潮的,散发着一股霉味。
算了,好歹能遮风挡雨。韩琅安慰自己,把东西放下就躺了上去。这会儿他才想起老板娘刚才说的话,贺一九会住上来么?
肯定不会。
闭了眼,却睡不着。屋子隔音相当糟糕,就像在一间四面通透的仓房似的,楼下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了上来。
“摆什么官差派头,啧,瞧他那清高模样,就没把咱俩放在眼里。”
是那凤仙儿的声音。
“咱们不是刚认识,这么快就成自己人了?”贺一九虽然笑着,语气却有些怪,感觉没有他平时那种玩味的调子。
“哎哟,死开啦--”
韩琅不想听他们打情骂俏,可没办法,他听得一清二楚。
“你还没说,你是做什么的?”还是那凤仙儿,娇滴滴的。
“我啊,就是个看相的。”
“是吗?我看你不像呀,你不是骗我的吧?”
他八成就是骗你的。韩琅不快地想。
贺一九的语气懒洋洋的:“就刚才那人,长得挺俊的,神采奕奕,性格也不错。这种人对谁都好,也不记仇。不过你看他眉骨凸起,肯定思虑过度,爱乱想。耳垂厚,两腮偏窄,说明他有福气,但官运不太好。还有那薄唇,看着是好看,可惜姻缘怕是要一波三折喽。”
韩琅听得一肚子火:这都什么跟什么!用得着你说三道四么!
“我瞧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凤仙儿哼笑道,“你老提他干嘛,也不提提我。”
“行啊,”贺一九嗓音低沉,韩琅几乎能想象出他那欠揍的表情,“那我给你看看……”
后来还说了些什么,韩琅就听不清了,只听见凤仙儿一声比一声浪的娇笑。再过片刻,就是“蹬蹬蹬”的脚步声,这两人回房了吧?也好,免得扰人清梦。
他翻了个身,打算睡了。
没想到的是,刚刚酝酿出睡意,韩琅就听到房门吱嘎响了一声。一阵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传来,韩琅刚摸到床头的剑鞘,就感到床榻突然一沉,一个身子猛地栽了上来。
一侧头,昏黑的光线里,勉强能分辨出贺一九的轮廓。
韩琅皱了皱鼻子,忍不住往墙角的方向挪了几寸。地方太窄,他已经尽力了。还好贺一九身上没有那种腥膻味,应该是没搞成。不知道为什么,韩琅突然觉得有些幸灾乐祸。
“阿琅啊,咱哥俩将就一晚,房费我就替你出了。”贺一九说着就往韩琅背上贴,一双手特别不老实,勾住了他的腰。
韩琅用力踹了他几脚,冷冷道:“谁跟你是哥俩,找你那凤仙儿去。”
屋里响起一声闷声闷气的笑:“我找不找她,你管这么多作甚?”
韩琅不吭声了,不想跟贺一九浪费时间。以前办案的时候什么苦头没吃过,这人爱躺不躺吧,自己明天一早还得进山呢。
旁边的贺一九又动了动,这回老实多了,没有再缠过来。幸亏他身上闻着不臭,衣服上有股井水的青苔味。说到井水,韩琅觉得里正媳妇说的那事听起来略有些玄乎,有机会应该彻查一下。也不知道马有义能不能找到,如果报案人都没了影,这案子肯定是没法继续了。
他当初算是赌着气出来的,可不想灰溜溜的回去。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贺一九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传染,韩琅将眼睛一闭,竟然也沉沉睡去,而且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梦都没来得及做一个。
这时候,村里不少人已经下地干活了,连老板娘都不见了踪影。想着贺一九说他付了房钱,韩琅就没多等,收拾东西出了门。早春天凉,太阳还在屋檐处垂挂,投过来的阳光都带着丝丝凉意。韩琅即便穿着官服,依旧感到冷飕飕的,禁不住把领口拉得更严实些。
刚走出没多远,就见贺一九从一条巷道中闪了出来,抛给他一个什么东西。他稳稳地接住了,是个烧饼。
“三文,记得给钱。”
韩琅差点脱口的谢又咽了回去,光秃秃的什么馅儿都没有的烧饼三文?这厮肯定多要了。
他懒得理论,掏出三文扔了过去。贺一九嘿嘿一笑,脚步像抹了油似的滑到韩琅跟前,手一扬,一个沉甸甸的煮鸡蛋掉进了韩琅的口袋。
韩琅冷眼以对。
贺一九哼着歌,身上已经回归那副吊儿郎当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