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上。
在他们看来,谢不为违逆圣意在先,现下又比皇帝入席得还晚,那不说究竟会不会当众惩处谢不为,只说皇帝的态度,必然是好不起来的。
也果然,在谢不为请罪声落后,皇帝仍是沉默地看着谢不为,不说恕罪,亦不说免礼,而是让谢不为就这么一直伏跪着。
但面上也未露愠色,只如平常临朝般,不露任何喜怒,便也让众人猜不出圣心为何。
就在萧照临眼见过不去,准备出言圆场之时,忽然,坐在主席右侧的褚妃启唇对皇帝笑道:
“陛下可知六郎乳名为何?”
这话让殿内众人皆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褚妃是为谢不为的表姑姑,有心为谢不为解围是在情理之中,但在大殿之内,褚妃怎么偏偏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一家私言圆场,真不怕惹得皇帝不悦吗?
然而出乎众人所想的是,皇帝竟当真给了褚妃面子,偏头看向了褚妃,并面露薄笑,显得饶有几分兴致,“是什么?”
褚妃的眼波于谢不为与皇帝之间流转了几轮,再抬手以丝帕稍掩唇边笑意,却也不直言回答,而是卖起了关子,“陛下瞧,六郎今日一身红羽沾雪,可像什么难得一见的仙灵?”
皇帝略抬了抬眉,轻声道:“以爱妃之意,红羽、沾雪,莫不是指那朱鹮鸟?”
褚妃缓缓放下了丝帕,眼中笑意更深,虽因年龄之故,眼尾难免浮出了几道浅浅的皱纹,然却不减其面上柔美,稍远看去,
与芳华少女也无甚分别。
“陛下圣明,正是那朱鹮鸟。”
她再看向了谢不为,“鹮郎,还不起来让陛下好好看看你?”
一语罢,她的目光又落回了皇帝身上,“妾虽鄙薄,却也知这雪中朱鹮乃是凡尘难见的吉象,虽有不避嫌之疑,却也不想陛下因旁事忽略了此番吉兆。”
她语顿,皇帝却只是笑而不语,她便再对皇帝微微俯了身,“妾可否让鹮郎近来,也好让妾的沾沾此祥瑞之气?”
这话倒是不经皇帝颔首,便将谢不为定为了祥瑞本身。
殿下众人又不免心惊,这褚妃当真不容小觑,三言两语间,便为谢不为铺好了路——
若是皇帝同意,便等于免了先前谢不为身上的所有罪责,即使皇帝再不会于政事上重用谢不为,但旁人也不能再因此为难谢不为什么,甚至要对谢不为远敬三分。
而这,恰恰是绝大多数人不愿见到的。
——陈郡谢氏本就有朝中砥柱谢太傅,又有名声斐然的端华公子谢中丞,若是再添国之祥瑞,其谢氏门庭,便会再跃一层,而能完全与皇帝母族颍川庾氏及后族汝南袁氏比肩。
果真,在褚妃将将话落之时,庾妃便先皇帝一步开了口,她面带讥诮,言语亦有冷嘲之意,“褚妃妹妹何止是‘不避嫌’,简直是”
她一冷笑,掩去了更加难听的话语,再继续道,“反正换做本位,是绝不会当着群臣的面,在陛下面前以如此方式为家族小辈谋划的。”
褚妃佯装讶然,“庾妃娘娘何出此言,妾不过如实而禀罢了,这除夕夜宴降下大雪,本就是上上吉兆,又见朱鹮仙灵之影,岂非国之幸事?妾岂能因鹮郎是为谢家子而凭白视之不顾?”
她再垂首,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又故作悄然探了皇帝一眼,“更何况,妾也是今日才知喜讯,倒也觉得,是为应和今夜之祥瑞呢。”
庾妃本欲驳斥,但见褚妃抚腹之举,面色陡然铁青,嗤了一声过后,轻声啐道:
“老蚌生珠,安为祥瑞?”
庾妃言语虽轻,但奈不住舞乐未起,群臣又不言语,殿内便是一片静谧,再加上众人很难不留心于此二妃相争,是故,庾妃的这句话便是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几乎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当即恍然,这褚妃竟是有孕了!
转瞬过后,众人又皆明白了今日众妃座次有异的缘由,及褚妃的底气何在——
自永嘉公主出生后,也不知为何,后宫之中竟再无皇子皇女出生。
虽说储君已定,皇嗣便也不再急迫,可世人哪个不追求多子多福,即使是皇家也不例外,甚有传言,皇帝屡招女官,便是为了再得皇嗣,但十多年过去了,竟都不曾听闻后宫有喜。
这下褚妃有孕,即使当真是为“老蚌生珠”,也是旁人求不来的福气,皇帝又岂会不重视?
也果如众人所料,庾妃言语既出,皇帝当即沉下了面色,虽未直接呵斥庾妃,但明
显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