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要紧事便是——”
“寻客栈呗!”小方子悻悻回道。
城里大小客栈林林总总,走上几十步便是一家。忽见前头一间,店面不大,口气却不小,招牌上四个大字:万里客栈。薛万里大喜:“嘿,就是这家,哈哈!老子开的!”小方子不识字,闻言自是不屑道:“呸!你开的?又吹牛皮!”
进了店,薛万里吩咐伙计牵了马匹喂上,又要了间双铺客房。二人在房中洗漱一番,又歇了会儿,小方子一跃而起,叫道:“老薛,咱也投了店,该办第二件要紧事啦!”薛万里笑道:“早上不是刚吃过干粮么?这就饿了?”小方子嚷道:“一路吃了十几天冷饭干饼,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这好不容易到了城里,可得好好地大鱼大肉吃上一顿!”
说到大鱼大肉,小方子只觉自已肚里空空,似乎快要饿得昏过去了,忙猛咽了口唾沫,拉了薛万里袖子就往外走。薛万里微一使力便欲挣脱,不想方老大此时肚子馋虫发作神力大生,这一下竟没挣开,给他边拉带拽拖出了客栈。薛万里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快松开了!拉拉扯扯的,像甚么样子!莫急莫急,若要吃饭,须先找饭辙。”
“饭辙?”小方子奇道:“那是甚么?”薛万里笑道:“吃吃喝喝,有银子么?”小方子一愣:“哎呀,我倒忘了,咱俩银子早使得一干二净啦!哎,这可真是麻烦!”江州城乞讨多年,小方子没少吃饭馆酒楼的冷菜剩饭,也没少见饿急了吃白食的,给打的遍体鳞伤半死不活。恍惚间又仿佛看到伙计的白眼儿,听到掌柜的喝骂,方老大一时双眉紧皱,怔怔发呆。
“哈!哈!哈哈!”瞧他小脸儿上愁眉不展的模样,薛万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都这地步了,这老薛犹自不知发愁,只会幸灾乐祸呵呵傻笑,当真是不知死活!”小方子怒视他一眼,正待骂他两句,忽然想到他的本事,不由又心生希望:“老薛,你有法子是不是?”薛万里笑道:“法子现在是没有,出去转转也许就有拉!嘿,总不能一直从街上发呆,等银子从天上掉下来砸到头上罢!走,咱先去逛逛。”
小方子想了想道:“先等下。”
一转身撒腿跑进客栈,转眼又腾腾跑出来,手里拿了一柄刀。
“拿这作甚?”薛万里挠了挠头。
“呃,早些准备,以防不测!”小方子口里应着,心中自有打算。这老薛行事粗鲁,一言不合便与人打起来,自家身单力薄,少不得利器防身!若是找不到银子,去酒楼吃白食,拿着刀还可壮壮胆子撑撑场面,一举两得。
薛万里哈哈一笑,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行到城中闹市,二人逛了一会儿,小方子惦记着找银子,东看西看,又不时瞧瞧脚下,留意可有遗落铜板。街上熙熙攘攘,路人商贩各行其事,地上菜叶果皮不少,一个大钱也没有。小方子摸摸肚子,急道:“老薛,哪里有找银子的地方?饿死拉!”薛万里打了个哈欠:“莫急,再走走。”
“再走走?走走银子就有了么?”小方子暗自不满,满腹牢骚,但自已又想不出法子,只得跟了他又往前逛。大街西头儿店少人稀,前面已然无路,只一截儿土墙立在当中,三五闲汉躺在墙根晒太阳。薛万里笑道:“饭辙有了,就在这里。”
“啊?这里?哪有?”小方子四面张望,一脸茫然。薛万里径自走到土墙前,抬头去看。小方子愕然望去,只见墙上大大小小贴了几十张麻纸,白底黑字印,其上绘有人像。这物事小方子也识得,是衙门出的告示,捉拿江洋大盗凶手逃犯的:“老薛,看这干啥?这东西能生出银子来?”
薛万里笑笑,点了点头。
小方子大奇,一般跟着去瞧,左右不识字,只捡了画像去看。
可说画师功力不俗,寥寥几笔,一个个匪人便面目狰狞,跃然纸上。
小方子瞧得有趣,连连赞叹:“都长得好凶啊!哈哈,你瞧这个,是个独眼儿的!”说话间又看到一张,上面人物乱发虬髯,鹰鼻狮目,凶狠异常,瞧着挺眼熟!蓦地大吃一惊,叫道:“咦?老薛,这个匪人模样和你差不多!”薛万里哈哈大笑,神情得意。小方子急道:“写的什么?快念念!”却见薛万里吃了笑药一般,又是连连狂笑,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疯了么!有甚么好笑!”小方子皱了皱眉,啐了口唾沫。薛万里笑声一顿,神色转为诡秘,挤眉弄眼低声道:“你瞧!墙角那张!”
“哼!果然疯了,疯得历害!”小方子撇了撇嘴,顺他手指瞥了一眼。墙角贴着张小小白麻纸,离得远了也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