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了!
城西尽是商铺酒肆客栈茶舍,整日里人流涌动喧闹非凡;城南城北住着平民百姓,虽陋室粗衣,也自苦中有乐,路遇熟人大声招呼,大嫂小姑家长里短,孩童玩闹嬉笑不断,煞是热闹。独有城东,路宽巷深,高墙大院,却等闲见不着个人影儿,整日里死气沉沉。城东偌大地界,只有寥寥十余户人家,住在这里的自是非富即贵,身份显赫的人物。寻常户户大门紧闭不相往来,老百姓自是不来这里,闲人看上两眼便罢,谁又知道里面老爷夫人,公子小姐是咋个过法?
如此冷清,不嫌闷么?有乐子找么?
巳时方至,青石巷口蹄声的的,转进来两匹高头大马。马背上骑了一名锦袍大汉,一名华服少年,二人信马由缰,慢慢悠悠径直向巷尾行去。行片刻,到了一家门口,大汉扯住了缰绳,翻身下马。少年十三四年纪,坐在马背上问道:“这家?”大汉点了点头,少年拽住缰绳,定晴望去——
这处大宅占地极广,以正门居中,青石为墙,左右各延伸了二十余丈,青墙之上黛瓦隐隐。门阶双侧立了两尊汉白玉石狮,高有丈许,螺髻怒目衔珠踏球,神态威猛气势凌人。石阶之上两扇黑漆大门紧闭,上方门楼耸立,复顶挑檐,横楣雕金。少年目注门楣上金色大字,问道:“老薛,上头写的什么?”大汉双眉一皱,斥道:“狗屁不懂,大字也不识一个!范——府!”
少年吐了吐舌头,摸了摸石狮身躯,又踩了底坐,一手抠向狮口。石狮口中含一圆圆小石球,这乃是有讲究的,球音通求,取的是有求必应之意。只是求事尚可,求球不成,这球石狮可万万舍不得给。抠了几下,小球两边滚来滚去,都给石齿挡住。见球之不得,少年只得悻悻作罢,跳下来向大门走去。
乌黑大门上挂了两个黄铜门环,少年上前一步伸手抓去,欲要叩环叫门。不想那铜环挂的挺高,少年用力一蹦,一手倒是抓住了铜环,两足却已离了地面,身子给吊在环上——这又如何发力叩击?少年眼见无法,松开手走了回来,怒道:“二当家,上!”大汉大步走到门前,立定身子——
一脚踹去!
“喀哧”一声大响,两扇厚厚门板平平飞出去——
咚!咚!两声闷响,重重拍落尘埃!少年皱眉喝道:“二当家,怎地如此莽撞!”大汉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寨主息怒,哎,俺这急脾气,老是改不了!”说话一群青衣家仆慌慌张张奔将过来,见状不禁又惊又怒!这大门何等结实,门面沉重坚厚且不说,单这铁铸门闩,粗若人臂,便是众人持圆木撞击,也要大费功夫才能破开!现下一击而散,怎不教人瞠目结舌?
“哪里来的狂徒,敢来范府闹事,不想活了么!”一仆仗着人多势众,壮起胆子喝道。有了领头儿的,众家仆松了口气,纷纷随着大声喝骂。少年并不理会,神态傲然,挺胸迈步径自向院内走去,大汉也是一言不发,随在他身后。众仆怒意更盛,口中连连呼喝叱骂,却也摸不清这一双不速之客的路数儿。当然若不是看他二人衣衫华贵,又打飞门板声势猛恶,早已冲上去保家护院大打出手了!
一路前行,四下尽是污言秽语恐吓喊打之声,少年眉头一皱,不悦道:“二当家,狮吼神功!”说着面色一紧,两手抬起紧紧捂住双耳。大汉闻言恭声道:“得令!”言毕立定身形,深吸一口长气,随即倾身昂首,双眼圆瞪缓缓转头环顾四方,咧开大口狂吼一声:“阿——”众仆见状一愣,心道这人难不成发了癫病?瞧他故作凶恶状张牙舞爪,一身锦衣配上一圈浓密须发,正自狮豹发威一般吼叫!还没乐出声儿,大汉喉里一转吼声大作:“噢呜——”
霎时低沉声浪滚滚涌至,如巨钟嗡鸣,众人似是陷身惊涛骇浪,只觉耳中闷痛,脑里天旋地转!忽尔吼声一止,众仆先后歪倒在地,战战兢兢口不能言,有几个听力灵敏的更是晕了过去。少年扭头儿看看,放下双手满意道:“二当家,干得不赖!”大汉嘿嘿一乐,得意道:“皮毛小事,不值一提!”
少年点了点头,复又前行,走到宅院中央,止步四顾。
院里青石铺地,甚为宽敞。左首大片花圃,初冬季节,十几株异木虬枝盘旋曲逸;几处奇花不畏严寒妍丽绽放,衬了丛丛绿叶,端的赏心悦目;右端一池一亭,池中假山之上流水潺潺,落入池中飞珠溅玉,小亭中置了白石桌椅,临水而立,更是精致秀雅;四处庭阁深深,回廊道道,一派雍容富丽气象。
“二当家,你说的没错儿,这范财主果然是个肥羊!”少年转头喜道。大汉笑着一指:“那还用说!快瞧,肥羊来了!”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