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糟的人,又能有甚么好事?哎,这三件事,其一,父母病况愈重,卧榻难起;其二,我喜得贵子,这本是好事,但那马公子时常上门搔扰我妻,弄得一家老小终日战战兢兢;其三,马家父子惟恐我出去寻仇,又给我加了一条勾结匪寇的罪名,二罪并处,老薛我是永无再见天日之时!”
“放狗屁!可恶可恶,可恶之极!”小方子大叫一声,怒形于色。薛万里长出一口气,叹道:“我自恨地咬牙切齿,只是身陷囹圄,又能怎样?整日又悔又恨,不吃不喝不说话,昏昏沉沉间思之往日之孽,只想一死百了。”这是老毛病了,怪不得这几天,呃,这人脑子是受过刺激!小方子恍然大悟,转念小心翼翼问道:“你又没死,后来呢?”薛万里沉默半晌,道:“我命大,遇上一个老头儿。”
老头儿?老神仙?小方子又惊又奇,心道这回有本少侠陪着你,上回怎又多出一老头儿?正自胡思乱想,又听他说道:“天无绝人之路,便在我心丧欲死之时,神人便出现了!”这也太巧了!到处都是神人,一个比一个神道儿,当是说书么?大牢里的神仙?小方子心里冷笑,已经不大相信他说的话了。
少年不晓得,有因才有果,尘埃落定之时,前事皆是偶然。此时之说,彼时之作,无巧不巧,真自是真:“那老人我自进牢之时便已见得,邋遢肮脏面目寻常,一无出奇之处。说他神,他是神,终日坐在牢里闭目苦思,三五天也不定说上两句话,脾性古怪之极。我却和他挺投脾气,三五天里那一句话便是我与他说的——”小方子听到此处,不由嘿嘿笑出声儿:“你也是个古怪的,可不和他正投脾气!”
“听我说完。”薛万里无奈笑笑,续道:“那时我一心求死,却也顾不上他了,忽有一日,他凑过来问道:小子,想不想出去?牢狱深深枷锁沉沉,我以为为玩笑话,当下便就不理他。次日他又问一句:小子,想不想出去?哎!那时我怎知他是何意?可叹年少无知,一味以貌取人,那日又不理他。第三日老者又问,我那时已是奄奄一息,迷迷糊糊回了一句——”
“不错,书上都是这么说,然后你便出去了?”薛万里怒道:“怎么老是插嘴?你不说话会死么!”小方子怒道:“你知道个屁!有说的有问的,这样子讲故事才有意思!”薛万里重重一哼,又道:“然后我便出,哎,不是!他说他有办法,只是要等三年,嘿!三年便三年,三年很长么?只要有命出去报仇雪恨,见到一家亲人老小,三年不算长!”
小方子打个哈欠,摇头晃脑道:“下头的事儿,你不说我也知道拉!”薛万里气道:“光知道瞎捣乱!你知道,那你来说!”小方子清咳一声,不慌不忙说道:“下面是神人老头儿教你武功,你练了三年练成了,闯出了大牢,没错罢?”薛万里点头:““没错,许是我太笨了,他说三年,果是三年才得小成,哎!”
“后来你就找那马的报仇,杀人放火,最后报完仇回家,一家团,咦,有点儿不对!”既已欢欢喜喜一家团聚,又何来神神道道孤家寡人?故事里头好人不应该都有个好结果么?难不成这老薛不是好人?小方子思之不解,一时又茫然了,头有点儿懵,心有点儿乱:“老薛,我不明白了,还是你说——”
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
应该是有一个好结果,但结果只有一个,应该终归还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