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冷,心火热,闹一闹来更乐呵,锣鼓犹自震天响,唢呐声声是——
凄凉!
一人默默走进院中,径直寻一角落空位。
自顾坐下,自行斟酒,喝。
“来了!来了!他来了!”几处猛一抬头,旋即人人注目。
静下来,静下来。
只有那锣鼓依然唢呐高亢,呜里哇拉呜里哇拉。
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他还是,来了。
来了就来了,来了又如何?其实来了以后,才知道,来了也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正如一颗石子掉进水里,扑通一声溅起半个水花儿,还有几圈涟漪。然后便一如之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大伙儿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说的说该笑的笑,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除却多了一丝莫名的味道,苦苦的,涩涩的。
人生有如一杯酒,个中滋味,只有喝下才能体会得。方老大曾经最喜欢热闹,最害怕冷清,可是近来总是喜欢独处,总是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享受着一个人的孤独寂寞,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谁也不好说,只能说一句,老大不小了!脾气如何?秉性如何?那都不重要,人是会变的。也许从来都没有改变,只是发现,发现了另外一个,自己——
于人潮人海中,于万千喧嚣中,于哭哭笑笑纷纷扰扰之中,于真心实意虚情假意之中,于这五光十色热闹非凡的一方世界中,我是那样的孤独。我竟是那样的孤独,落落郁郁,格格不入。我不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我不知道人们在这里做什么又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睁睁地看着,却也不知道究竟在这里眼睁睁地,又要看些什么。
那便喝酒罢,一醉解千愁!
方殷自斟自饮,闷头喝酒。
其实人们的眼睛并没有离开方道士,这个院子里坐的也多半是青年男女,对于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那是格外关注的。只见他不说话也不抬头,也不吃菜,只是一杯一杯又一杯,酒到杯干,潇洒得很,配以苍白清瘦的面颊以及落寞忧伤的眼神,还有凌乱的长发,还有脸上淡淡的疤痕,更有遗世而独立一种醉人的——
洒脱!
“你这人,怎在这里一人喝闷酒!”一人轻轻上前,语意责怪而嗔。
方道士猛一回头,却见身后一个娇俏大姑娘:“来,我陪你!”
“这又,是谁?她怎说,陪我?”方道士这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此美女姓毛,名若花,正是人比花娇艳,可喜不知落谁家!早说过花姑娘秀外慧中心地善良,更是作风大胆极易动情,这是眼见小伙儿可怜兮兮无人相伴,当下爱心泛滥主动上前——
“干!”
“干!”管她是谁!我自酒到杯干!
“痛快!”毛姑娘也是一口干掉,当下晕生双颊眼波流转:“你,可以坐下么?”旁边儿一个道士咽口唾沫,叹着气起身走开,主动让座了。毛姑娘翩然就座,温柔可可:“你叫作方殷,是么?我,我,我叫作若花,那天我见你流了好多血,我,我心里……”
“三妹!”高富帅忍无可忍,当下拍案而起!
美人一扭头儿,粉面生威杏眼如刀!
只一合高富帅便败下阵来,阴沉着脸又坐下,独自端杯一饮而尽。
报仇,报仇,谁个来报,旧恨新仇?
第三者还没搞清楚,第四者怎又出来了,高道士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只疑此身又入梦中!
高道士危险了!
高道士忧心忡忡!
貌似这件事情比维护世界和平保护地球守护宇宙之类的还要艰巨,简直就不是人类能够胜任,能够圆满完成的任务!无怪乎一百零八说了——
方殷忽然想笑,却笑不出。
心还是疼,钝钝地疼。
既还会痛,那是没死,方殷所来不为何,只求一死。
心死。
看到了,看到了,看到又如何?心还是钝钝地疼,钝钝地疼,酒入愁肠愁更愁,心里流泪流啊流!不是这样的,本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本不该是这样的,痛苦仍是无法承受,悲伤依然无法止休,只有喝酒,喝酒,喝酒,还是喝酒,但只求一醉,喝死不足惜!还是喝酒,喝酒,喝酒,直到她来了——
和他,双双,结伴而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然生无可恋,然求死不得,如何?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