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我天生五音不全,燕悲歌唱歌从来都没有好听过。
可是我喜欢,我还是非常喜欢唱歌,我喜欢大声地歌唱着。
一边唱着歌,一边喝着酒。
一边杀着人。
我并不喜欢杀人,可是我常常杀人。
杀过很多很多。
是真的。
我从这里呆了十天,我从这里做了十天无赖。我发现,无论我再装再扮再拼命地演,我也演不像扮不成,再拼命也装不来了。已经失去的,再也找不见,我是燕悲歌,我只能怀念。怀念死去的兄弟,怀念过往的岁月。
怀念那时的我。
我为和尚而来,无禅,是了。
“施主?施主?你又死掉了么?”和尚小心翼翼问着。
有些想笑,还是憋着。
半晌,和尚哭道:“断气了又断气了!他死了呜呜——”
他叫无禅,我早知道。
他的师父是灵秀,灵秀是我最好的朋友。
灵秀救过我的性命。灵秀救过我兄弟的性命。灵秀拯救过无数人的性命。
比我杀过的人还要多。
我真正佩服的人只有他,只有他一个。
无禅,呵,他的徒弟么——
无禅在哭,悲戚万分。
忽见那死人翻身坐起,嘎嘎一乐:“我又活了!”
无禅吃一惊,后又惊喜拍手道:“活了!活了!”那活人叹一口气,道:“我又死了。”说罢慢慢躺倒,直挺挺没了动静儿。无禅傻掉了。无禅便是个傻的,给他这般死来死去折腾几回却也看出门道儿来了。无禅凑过去,看半晌,点头道:“是了,你是装死的!”那人一睁眼,笑道:“了不得,了不得!终于给你看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在夸无禅么?无禅挠头,只是傻笑。那人爬起身,来摸无禅的头:“小和尚,好玩么?”无禅垂了手,乖乖给他摸:“要死便死,说活就活,你是神仙,神通广大哈哈——”
那人哈哈大笑:“我不是神仙,我是燕悲歌!”
无禅看过一眼,点了点头:“是了。”无禅不识得他,无禅认识的人不多,无禅只看到他遍是血污的脸上一条长长疤痕斜过鼻梁,无禅忽然,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心里有些异样,那是一种紧紧的,十分古怪的感觉。无禅害怕了。他的身上有一种味道,酒、血、泪、笑与伤悲混合的味道,很浓烈。那人摸着无禅的头,微微一笑:“小无禅,你的头很痒,是么?”无禅连连点头,无禅已经很多天没有洗澡了,无禅不但头上很痒,而且身上很臭。那人笑道:“你请我吃饭喝酒,我给你洗澡剃头,怎样?”
无禅大喜,正待道上一句谢却见——
黑黑短发簌簌而落,直如雨般迷了双眼!
那人抚着无禅的头,笑道:“小和尚,大秃头哈哈哈!”
无禅伸手一摸,头上空空如也!
“这!”无禅张大嘴巴,心中惊骇无以复加:“这,这人当真是一个,神仙!”
那人将手落下,拍拍无禅肩膀,转过身:“走了!”
无禅怔立原地。
那人扭头儿一乐:“臭和尚,还不走?”
“你会武功!”无禅忽然跳了起来!
“我会。”那人一笑点头。
“无禅要比武!无禅要比武!”无禅激动大叫!
“酒足饭饱,先洗个澡。”那人连连摇头,自顾走开。无禅跟了上去,一时欢天喜地!他不但会武功,而且武功很高!这一招儿以手剃头无禅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定是一个大大的高手!而武功正是无禅最大的乐趣所在,无禅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哪怕无禅打不过他,无禅也要和他比一比,无禅胜了自是欢喜,无禅败了也很欢喜——
走着!
月已中天,那人在前。
无禅只记得方才他的眼睛很亮,亮得如同天上的星,一闪一闪。
又一闪。
老汉叹道:“客倌慢走,不送。”
那人摇头笑笑:“结账。”
老汉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结甚么?你?你又拿甚么,来结?”
那人摸出一物,砰地一下扔在面板上:“棍来。”
却见明明白白,是一大锭,黄金。
老汉揉揉眼睛几疑做梦,颤声道:“你,你怎——”
“棍来。”
鸡子粗,三尺长,乌黑油亮一支哨棒。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