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迦落是人,而不是神,这一点方老将军是会证明给方殷看的。若非老夫子,老将军是断然不会同意方殷出城的,在方老将军看来这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城池即将告破,那也没有甚么,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在天地所化的棋局当中凉州城也只是一个棋子,当弃则弃。自有后手,胜负未定,凉州城中每一个人都很平静:“也罢!也罢!”
而对于方老将军方殷一直心存敬畏,如同天底下每一个孩子对父亲那样心存敬畏,甚于亲近之意。对于陀迦落,方殷也是敬畏的,陀迦落是一个神秘的人,在他面前方殷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甚至不敢与之对视。但既来了,好歹一试,胜固可喜败亦无妨,方殷一定会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哈哈!哈哈!”钧天剑在手,仍是那样沉重冰冷,然而血已沸腾:“打便就打!方殷不怕!”
既然不怕,何必再说?
当然方殷心里还是怕得要死,活佛很可怕黑虎很可怕,更可怕的是那个鸟人——
阿乌漠然看着方殷,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蚂蚁太过弱小,不值得大象出手,也不值得活佛出手,所以方殷的对手是黑虎。黑虎,就是陀迦落座下的黑色老虎,通体毛色就如同钧天剑一般乌黑,体形巨大,就像是一头黑牛犊子。黑虎无声无息,黑虎不怒自威,黑虎就是万兽之王,它的两只眼珠子也是纯黑色。黑脖颈。黑项圈,黑色骨牌,是为虎符。
黑剑,黑虎,万兽之王之于钧天。又如何?
黑虎看的不是方殷,黑虎看着乌黑的剑,用两只黑色的眼珠:“莫非瞎的?莫非哑的?是会武功?额头上怎无王字?这老虎,像是一只大黑猫!”不怪方殷胡思乱想,尽是一些奇兽异物,但方殷对黑虎是一无所知,与之放对自也没有半点把握:“有妖怪!小心了!”黑虎是黑,但终归牙是白的,黑虎将牙一吡似是在笑,红红的舌尖儿添过嘴角儿。似乎是在黑夜之中无声无息地说着一个,冷笑话:“当!”
当当当,当当当,打铁在继续。
咣咣咣,咣咣咣。两个打铁匠。
“嗬嗬!嗬嗬!”第一场不是方殷对黑虎。而是无禅对呼巴:“哈哈!哈哈!”
铁打的巨灵神,无敌的小金刚,一持巨斧,一持大棒——
在战!
这是一个游戏,对于两人来说,无禅和呼巴次楞交过手,也是铁打的,过命的交情!咣咣咣!咣咣咣!战斗瞬间升级,拳脚换作斧棒,这一回是真正两个铁打汉子大力金刚。勇者无畏,不同凡响!咣咣咣!咣咣咣!自不是那白脸小将冒牌狮王可比,西凉第一勇士挥舞着一支巨如车轮的战斧,而无禅和尚是以三丈长碗口粗的钢棒——
截自旗杆,实心白钢。
这是方殷大哥的主意,大竹棒毁了,无禅又得到了一根金箍棒!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在呼巴次楞魁伟雄壮的身躯面前无禅也不过是一只猴子,正是黑熊怪大战美猴王!金铁交击声声响,声声明锐又脆亮,声声入耳又惊心,这回才是大阵仗!那声音,听得人是头皮发紧心肝儿乱颤,牙根儿发麻口中直泛酸水儿——
横劈竖斩,无止无休。
真正的勇士是呼巴次楞,呼巴次楞之勇万夫莫当!
真正的勇者是无禅,无禅之勇呼巴莫当!
只片刻,巨斧刃口崩卷是脱手而飞,呼巴次楞于象背之上一跃而下:“叭咪吽!叭咪吽!”
便就一把捞起无禅,将无禅放在肩膀上:“嗬嗬!嗬嗬!”
“呼巴!呼巴!”这只是一个游戏,对于两个人来说:“哈哈!哈哈!”
这一次,呼巴次楞没有发狂。
“无禅无禅!无禅无禅!”山呼海啸起,掌声如雷动:“呼巴次楞!呼巴次楞!”为无禅,为呼巴次楞,为了真正的勇士为了真正的勇者,为了热血的男儿为了兄弟的情义!胜固可喜,败亦无妨,但使活得痛快酣畅死又何妨!说是不同立场,就说对立双方,但同为天生地养本就人人一等,便如无禅便如呼巴次楞,说的是那儿戏,更是大爱无疆:“嘿呼嘿呼!必胜必胜!嘿呼嘿呼!必胜必胜!”
黑暗与光明总是同时存在,比如白亮的大棒黑色的剑,比如方殷的头发黑虎的牙。
第二场。
方殷,对,黑虎。
那是一个游戏,这是一个玩笑。
方殷其人,向来一本正经,不开玩笑的,可是总有人爱和他开玩笑。孔伯伯如此,活佛也如此,老天爷也是如此,方殷也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