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眉头:“我说这位客倌,你怎还在这里?”
“岂不废话!”岂不知那穷酸眼皮也不抬,一下变成一位爷:“爷来用饭!”
这话不好听,小二也就翻了脸:“嘿!哪儿来的穷鬼,要饭自去别家要,想来我白楼撒野,你也不打听打听!”
“打听你个鸟啊!”那人奸笑一声,又变作一个无赖:“你道老子是谁,你先打听打听!”
那小二,就笑了。
小二哥生在四野长在四野,虽说是个小二哥,一丝闲气没受过:“得得得,我不与你斗嘴,你且睁大狗眼瞧瞧,瞧瞧四下——”四下,呼啦一下,围上来七八十个:“小子!臭小子!孙子!龟孙子!”人人摩拳擦掌,一般面色不善:“你待如何?你要怎地?老子管你是谁?你又算是老几?”这是捅了马蜂窝,个个儿都是爆脾气:“好大口气,够狂啊你!四野的人,你也敢欺!来来来,爷爷不与你废话,咱家吃食没有拳脚管够,先吃老子一拳……”
“莫打!莫打!”公子连连摆手,低眉顺眼赔笑:“众位好汉,手下留情,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方殷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得罪之处还望……”
“小侯爷?小侯爷?”十几拳头顿住,一屋子人怔住:“你是说,你就是,方小侯爷?”
方小侯爷,是一个传说之中的人物,神圣一般的存在:“呃,不错,在下就是方家……”话没说完,拳头落下,一大厅二百多暴徒齐齐暴走:“假的!假的!又来一个冒牌儿货!打死他!打死他!往死里打往死里打——”话说,年前年后,前前后后方小侯爷已然来过十七八个,无一不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教你装!教你装!你也配是方小侯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家!”当下胡打乱捶一通,人仰马翻杯盏狼藉,厅中桌椅东歪西倒,满处都是乌烟瘴气:“哎呀!啊哟!莫打!是我!咦?是你?七哥?八弟?人呢人呢?去了哪里……”
这时,一人施施然踱步进门,笑道:“众位好汉,听我说完——”
所有人,又怔住,没有人看见他是怎般出去的:“在下虽不是方家小侯爷,却是方家小侯爷的朋友,今日来此……”
“轰嗡!”今天这个话是,左右也说不完,当下三百多人提着七百多只拳头齐齐冲上:“打烂他的嘴!打掉他的牙!教你胡攀乱认!教你骗吃骗喝!”话说,年前年后,前前后后方小侯爷的朋友已经来过一百六十多个,无一不是走着进来爬着出去的:“闪开!闪开!我来!我来!”人人情绪饱满激动,奋勇争先狂捶乱打,这一回是瞅准了他也看准了他,一准儿跑不了个他:“啊哟哟!哎呀呀!我地个娘!老天爷啊——”
这下打趴下一个,嘴歪眼斜,满地找牙:“四五!四五!五四!五四老白啊!”
白老板?
四百多人都惊呆了,刚刚老白还自龟缩于柜台后头,谁也没有看到他是何时探出头来的:“揍五!揍五!快快揍五!快快揍五啊!”可怜的老白,这都给打懵圈了,众人心有戚戚,甚觉对不起他:“老白老白,快快起来,你不要这样,大伙儿都不是有意的,也不是成心……”老白满地打滚儿,变作一个小白:“不四不四,不四这酱紫!里们不造他四,他四金层垒地内个,内个银……”
并不只是门牙打掉,老白口音一向很重,五百多人面面相觑,六百多人云里雾里——
只见那人,于柜台之后端然而坐,噼里啪啦拨着算盘:“一人吃你十两银,百人就是百两金,万人十万雪花银,四五万两狗头金。”这是算的甚?这是算的甚?这时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说话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已然聚焦了几千号人,人人探头又探脑,里八层也外八层:“掌柜的,我要请吃饭,我请客,你掏钱,如何?”
“成!”这一字,吐字清晰,干脆无比!
“啊?”这一次,众人瞠目,惊异莫名。
“来人呐——”这一下,土财变作一高官:“有人出钱,有人出力,你几人即刻去办,办砸了提头来见。”
“遵公子喻!属下听命!”这是八条大汉,当下拱手跪拜!
“啊!”这八位,都是爷,便即四野城中也是真龙教一家独大:“掌柜的?掌柜的?”这时候,最最奇怪的人是那小二哥,但见自家掌柜一脸痴呆魂不守舍:“他要请客么?他要请谁个?这人又是谁?您老可识得?”白老板勉强稳下心神,暗自咽下一口唾沫:“他四要请客,他要请的四,四,四屋垒内个,内个……”
今天公子不白来,有一个,算一个,一城的人全请了:“不四罢!不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