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有部分臣子们上书,请求元乾从世家贵女中广选嫔御,充盈后宫,以绵延皇家子嗣。虽说被独孤阳借故挡了回去,但这些人却不死心,仍旧试图说服元乾。
他们大多是些上了岁数的老臣,在朝中没有什么实权,也就谈不上被清算<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可他们在士族中的声望颇高,元乾一般不会轻易去招惹他们,可你不犯人,并不代表人就不会犯你。
阿芫其实知道这些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看到宫中一年多了都还没听见婴儿的哭声,以为有机可乘,便想着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宫来,就算没怀上孩子,得了元乾的宠爱,对他们来说那也是个保障。
于是荣安便劝她:“你既然知道是这个理,那还别扭个什么劲儿呢?再说,皇兄从来就不是个耽于美色的人,你跟他成亲也一年多了,他会在不相干的人和事上耗费精力吗?”
而对于这件事,元乾则是置之不理,后来实在是被那几个酸腐文人烦得厉害了,索性就把他们叫到了勤政殿,处理得干净利落,就差没有让人拍手叫绝了。
荣安跟阿芫说起这事的时候,一向端庄的她眉眼间全都是笑意,“皇兄不知道从哪翻来了二十年前父皇在位时批过的折子,上面说什么女色有害,宫廷奢侈靡费,说我母后乃国母,不应疏离。”
她掩着嘴笑,“皇兄当时问他们,那本奏折把父皇气病了半个月,怎么过了二十年换了个人,就说嫔妃多多益善,又说自己的侄女容色兼备,又说皇后固宠非国家之兴旺事了?
阿芫只记得前几夜元乾翻看一堆陈年旧折时不断发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时宁远侯调侃了一句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把他们骚得面红耳赤,一个个匍匐在地,直呼有罪,还说回去后即刻就让自家侄女到永宁寺落发出家去。”
元乾当时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朕正在全国推行废佛法令,卿等不想着以身作则倒还要来拆朕的台?”
那老臣是汉人世家出身的,身上难免有汉人士子的通病,酸腐得要命,成天一口一个正统,一口一个皇嗣,元乾念着世家的情面,怎么也不好真的翻脸。
荣安靠在椅背上发笑,自从她嫁了人以后性子比以前活泼了不少,反观时不时跟她一起来的诸邑,就愈发显得端庄娴静了。
既然有人追着纳妃的事情不放,阿芫身为皇后,有人去烦元乾自然就有人把心思打在她身上,那些依例半年才来觐见一次的命妇夫人想法设法地从椒房殿里套消息,阿芫只得推说自己身子不大爽快,她们便闹着要进宫探望,可阿芫把那些递上来的帖子全都打了回去,只说自己不宜见客。
于是这几天除了荣安和诸邑偶尔进宫陪着她说说话以外,其余人连椒房殿的门都没进去过。
或许是夏日贪凉,没几天她竟真的病了。
太医的诊断是心愁郁结,风寒侵体,元乾知道后还笑她,是不是真的因为纳妃一事才气病了。她没力气反驳回去,病殃殃躺着,元乾看了心里也不大是滋味,索性便把御书房搬到了椒房殿的偏殿。
阿芫拥着床锦被靠在里侧,从外侧传来赢姑絮絮地说话声,她睡得并不好,脑子仍是昏沉沉的。被子上熏了檀香,隐约带着外祖母的味道,闻着仿佛回到了幼时。那时小小的她被外祖母抱在怀里,听着母亲和外祖母低声说话,偶尔也有一两声宫人的回话声传到她脑子里,衬着满室静香,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空寂,宛如时光就此停滞……
她尚在发怔,榻旁守着的小宫女探开床帐的缝隙瞧了一眼,见阿芫半睁着双水润润的眼睛,颊上带着三分初醒的红晕,衬着瓷白肤色,十足十一副未出阁时的小女儿憨态<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怕惊着她,便很轻声地提醒道:“主子醒了。”
赢姑侧身过来,伸出手摩挲着阿芫的脸颊,温和地问:“可舒坦些了?”见她没有脸色红润了些,便积了怒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要强?自个儿身子不爽快也不当回事,白白地给自己找不痛快!”
无奈,阿芫冲她歉然一笑,坐起身后只觉得身上虚浮得很,赢姑便又问道:“可是渴了?”
有宫人忙端了热腾腾的茶水到床榻前,赢姑轻声斥道:“糊涂东西,娘娘如今是要养精神的,拿茶水上来做什么……”
一旁颦儿听了,忙端了一盏青花秞瓷盅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