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软怕硬,莫过于此。
说白了,他们这样聚集成群,归根结底就是为了让宗门给他们一些好处,堵住他们的嘴而已。
当然,这只是针对于数量最多的绝大部分弟子,他们大概率只是被蛊惑从而跟随的“乌合之众”。
而那些真正策划此事的人,自然另有所图。
总务堂内,温暖如春。
檀香气息令人心神安宁,弥漫的茶香也叫人口舌生津。
陈无咎尚未坐下,便直言道:“接下来你们谈吧,贫道家里的炉子还热着呢。”说罢,他也不听任何人的挽留,直接化光消失。
李君宁看了看左右,最后还是没走,他生怕仅剩王鲤和顾鸿的话,王鲤可能会和顾鸿吵起来,那便不美了。
可王鲤没有留他的意思。
“师兄,长老的炉子需要人帮忙扇风。”
“啊?”李君宁一愣。
王鲤笑道:“去吧,给长老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李君宁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王鲤颔首安慰:“没事的,我只和顾长老闲聊片刻,稍后我还要去明焰山,请陈长老指点飞剑铸造。”
见他坚定,李君宁也不再坚持,对他点了点头,又向顾鸿作揖,态度恳切,只望两人不要争吵。
顾鸿也笑道:“君宁自去便可,无须忧心。”
待他走后,顾鸿立刻伸手相引:“师侄请坐。”
“师叔请。”
两人相对,顾鸿倒茶。
一杯品尽,顾鸿开口。
“师侄此前于安平城所为,着实令蜀山震动,也叫诸多弟子尊敬钦佩。吾等也当为蜀山庆贺,宗门内自此又多了一位天才。”
“师叔过奖,际遇所致,不得不为,各种凶险,难以言尽。”
“师侄过谦,你处理得非常精准。不论是天庭、地府、仙宗还是王朝,皆平等视之,无有参差。”
王鲤闻言不由一笑,“师叔这是在点我?”
顾鸿也笑了起来:“何出此言?”
“师叔又在考我了。弟子而今身为蜀山内门,核心真传,却在处置事务之时,不以蜀山门人而自居,这看似不偏不倚的公正,却有的的确确失了本分。对吗?”
顾鸿笑意不减,微微点头:“老夫所料不差,师侄果然心知肚明。”
王鲤顿了顿,反问:“那师叔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处理吗?或者说,您想知道吗?”
“自然是想的。”
王鲤不做犹豫,直接道:“那我就与师叔说说。”
接下来,他的言语还是原本说过的那一版,未曾有过变化,其核心思想便是:凡人,永远是蜀山发展与兴盛的根基。
这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新鲜的道理,但是王鲤却不只是说说而已。
眼下的蜀山仙宗,虽然不欺压凌虐凡人,但也谈不上对凡人的重视,甚至做不到一视同仁。
而王鲤不一样,他不敢说自己能够将凡人看得比修行者更加重要,但是至少,他会将凡人与修行者放在同一水平上。在确切的事件面前,二者无有高低,一概而论。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颇有颠覆性的理念和视角。
因为从很多的角度来看,修行者的确优于凡人。
长篇论述之后,王鲤以一句话收尾。
“……蜀山以人为主,因人而聚,由人而盛,此“人”表面上看是修行之人,可在弟子眼中,本质上还是凡人。”
话落,顾鸿陷入沉默。
王鲤品茗静候。
许久,顾鸿蹙着眉头,缓缓摇头:“师侄所言,老夫无法反驳,可当下之世,修行者根本不可能与凡人同等。”
“师叔,我们看待世界的观念是会发生变化的,眼下也许不能,但以后未必不能。事在人为。”
“可是……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王鲤思绪放空,一瞬间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但这一次他不是在朔回,而是在跳向未来。
他几乎可以确信,眼下这个时空的未来,就是他曾经生活的那个未来。
那个世界,别说修行了,神仙都成了一种宗教信仰、一种幻想之下的产物。
那个世界,做主的人,就是你们现在看不起的凡人。
当然这不是好处,只是因为我曾经做过彻头彻尾的凡人,做过不相信世上有神仙的凡人,所以我天生就偏向凡人,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