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洲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
前几天是不吃无所谓,这两天是真的有所谓了。关键是肚子里缺油水,菜里搁的油太少,菜也很单调,只见过苋菜,油菜,冬瓜,韭菜,葱和姜。连居家长备的土豆都没有,后来想起来了,土豆是从美洲传过来的。现在想一想,黄瓜、西红柿、水萝卜、西兰花、还有洋葱,这些都是多么美好的食物。可是它们不是种在美洲,就是种在西域。出使西域的人还没出生呢,洲际旅行也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吃得不好,情绪就不好。
大枣不明白这姑娘怎么了,昨晚讲故事还好好的。
终于等到大枣出去做工了,寒洲在院子里大声地背诵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背完了,她泪流满面,她现在关心粮食和蔬菜,她并不觉得幸福,她也没法和每一个亲人通信,身边的每一条河每一座山都是陌生的,倒是可以自娱地取一个温暖的名字,至于陌生人,她没有力气祝他们幸福,她自己也不知道所谓灿烂的前程在哪里,一个吃都吃不好的人让她到哪里找幸福感呢?
她真的想孩子了,想家,想堆满了食材的厨房,想他们两个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想老陈拍着肚皮说,老婆,味道好极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她想他们,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可是还得活下去,继续去想办法。
她咬牙切齿地把这首诗背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对这首诗麻木为止,“幸福”这个词也不具有它本来的意义了。
她翻了翻放食材的地方,只有粮食,没有蔬菜,院子里倒是种了一小畦葱和韭菜,其它就真的没有了。
“黄豆!”寒洲叫了起来,她居然发现了一小包黄豆。
现在有黄豆了,就可以生豆芽,可以清炒豆芽,凉拌豆芽,啊!又多了一样食物!上帝呀,我真聪明!
寒洲决定说干就干。弄了碗水,泡两把豆子。心里已经对两三天后的食物充满期待了。
一早上的不良情绪终于因为一把豆子得到了缓解,寒洲不禁嘲笑了一下自己,轻轻地哼起了歌。她唱的是“我的太阳”,只有这种唱法才能把她胸腔中积存的浊气排解掉。她越唱声音越大,有点忘乎所以,接下来就是“今夜无人入睡”和“春之声圆舞曲”总之,进入自娱模式。
反正,这个时代这种条件也只有自娱了。
不知什么时候,门外站了两个人,她们互相看了看,不敢进来。她们不确定屋子里的人是否正常。一般人都不这么唱歌的,可是已经来了,如果不试试也好象不对。小菊觉得人是她带过来的,她有责任先搭腔,就大声地咳嗽了一下,递了个试探的信号。里面歌声没停,正往云端里爬升似的,小菊就不敢再试了。她搞不清这是进入什么状态了。镇里也是有几个巫婆神汉的,有时候也疯魔地哇哇怪叫,吓得小孩子们都不敢乱跑,只不过他们叫得不如小寒好听。
要不等等?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缩着脖子等了会儿,觉得自己真胆大。
终于停了,听到屋子里脚步响,又听到盛水的声音,小菊就大着胆子又咳嗽了一声,这下有了反应,脚步冲门口来了。小菊的手被另一个女子紧张地拽了一下,大概是要撤退的样子。
“谁呀?”屋门开了,探出一张年轻光滑的脸,一手扶着门,一手托着腰,阳光洒在身上,春光明媚,让门口站着的女人不自觉得就自惭开秽。
“啊,是小菊姐,快请进,哦,还带了客人来,一起进来吧。”寒洲一连声地招呼,自娱模式到此结束。
“啊,小寒妹妹,我带了香香过来,这就香香。”说着拽了一把身边的女子。
“啊香香姐,来,来炕上坐<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寒洲温和地招呼人。现在她已经习惯了用小姑娘的身份称呼别人,其实感觉也不错。她大体能感觉到这个有点憔悴的女人上门来是为了什么事。
“小寒妹妹,我听小菊说你给她画了一封信,我也想要呢。他和三牛是一起走的,也是修长城。”她声音低低的,有些胆小的样子。
“啊,这个没问题,不过——”寒洲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