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想了片刻,打开一卷空白的竹简,写下一个契约的草稿。她对秦朝的法律所知不多,不知道对民事法律关系有什么具体的规定。而她今天想到的防止设计思路外泄的事情,属于知识产权范畴,这在秦朝应该是一片空白。但是,她想,尽管没有具体法律规定,基本的法律原则应该有,合作的双方都在法律的约束下享受各自应有的权利、履行各自应尽的义务,平等、公平、诚实信用这个原则应该有。如果有这个原则,司法解释又不是偏向于哪一方的,那么她草拟的这个合同如果在履行中出了问题,她就可以打官司了。
等了一会儿,丞相李斯回来了。他看了看小寒的样子,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喝茶。他现在很乐意和小寒交流,他不知道她脑子里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探索她是他工作之余的一件很有趣的事儿。小寒今天明显是在等他,那他就让他她多等会儿,看看她是否始终那么成竹在胸、写意从容。
寒洲也看出他的意思。这人老了,就象小孩,爱玩点小把戏,好吧,你愿意玩,我就陪你玩。等李斯一杯茶喝完了,寒洲过去又给他续了一杯。李斯就又开始喝。寒洲心说,我看你能喝几杯?她那笑眯眯不着急的样子让李斯很生气,这丫头怎么还不吭气呢?
等第二杯茶喝完了,寒洲又拿起壶,李斯瞪了她一眼,寒洲就把壶放下了,笑眯眯地等待下文。
“说吧,什么事?”老人有点吹胡子瞪眼。
寒洲再次躬了下身子,然后到自己那屋拿了竹简过来,说:“我等先生回来,是想请教先生,如果我与人合伙做生意,拟定这样的契约,一旦发生了纠纷,官府是否受理。如果受理,有哪些判案依据<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再就是,以我家奴的身份,和那合作的商家是否是平等的法律主体。小寒知道,于法律方面,先生是最精通的。在这大院里,小寒也只能请教先生。”
李斯笑笑,这丫头是不是聪明过头了,一个家奴还跟人谈什么平等的法律主体,还跟人订什么契约。不过呢,统一六国也没多久,也许在她的家乡确有那么一说吧?可是哪国法律说奴隶可以跟人订立合作契约呢?想我李斯也是眼界宽阔之人,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看来,她对她的身份还是没有认同,她骨子里还是把自己当自由民看待的。
打开卷轴,工丽的隶书,一气呵成,看来思路是相当流畅的。看着看着,李斯不由得抬头盯着小寒看了一眼,思索片刻,又重新看一遍那契约的内容。他对她与谁合伙兴趣不大,做什么生意也兴趣不大,他感兴趣的是这姑娘的想法和见识。这契约的内容反映的是合伙关系,双方利益分配与约束,所指向的是产品的设计和市场的约定,这方面的东西李斯自问没见过,他想大秦朝的所有法律工作者,包括赵高那小子也没见过。那么她这脑子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呢?再看那行文,其逻辑清晰、措词严谨分明不是一个读了几本诗书的书生就可以做得到的。要说有什么不足,就是太过直白,不像一般的法律文本。但是,民间的约定,双方都能清楚各自的行为界限,不就可以了吗?
合上卷轴,李斯又拿起茶杯,他很想问问小寒是否学过法律,想了想,又不问了,他基本能猜到小寒的答案,不是忘了,就是得了家中长辈的传授。至于家中长辈在哪儿,答案又是想不起来了。这种话说得次数多了,李斯就想,这里面肯定不全是真的。为什么丢失的总是关键信息?论吃的,她比谁都精通兴奋,为什么那些忘不了?
寒洲见他不说话,抓了个空茶杯就那么握着,就想,他肯定在琢磨自己。今天这事儿,是不是破绽出来了?不能让他瞎琢磨,再琢磨下去会把我当妖精抓起来的。
“先生,您看完了,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啊,你这个东西写着玩玩就算了,没用的。”李斯实打实地泼了一盆凉水。
“为什么?”
“第一,你是家奴。第二,没有对应的法律条款。第三,老爷我觉得你太闲了。”李斯的语气冷冰冰的,跟在公堂里一样。
嗯?最后一句让寒洲警觉起来,这是要干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洗碗吗?或者是打扫院子?
李斯嘿嘿一笑,看看对面丫头发愁的小模样儿,真是太爽了,你也有不从容淡定的时候!
“丫头!”
“哎!”,寒洲赶紧应一声,让自己谦恭一些。
“你用相府的名义做生意,还用得着这么麻烦?说清了的事情谁敢耍赖,在这咸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