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梅永发的脸上,可不知怎么的就浮起来。
衬衫布明明浮起来,脱离了梅永发的脸,可那布的轮廓却依然是一张人脸的模样。就好像一个血红血红的面具浮起来,又好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影顶着这个面具,坐起来了。
“还不快动手!”许尽欢突然喝道。
队长浑身一颤,连忙一把抓住梅永发举起的双手,用皮带紧紧捆住。
就捆扎的功夫,那面具已经快要竖起,眼看着就要露出底下盖着的梅永发。
“队长你让开!”栅栏外又是一声喝。
扣上皮带,队长二话不说就往旁边一闪,紧接着许尽欢一步上前,扬手将一把朱砂砸在那面具上。
朱砂如同一团红雾,噗的就散了血色的面具一脸。那面具先前吸了潮气,就跟真染了血似得,湿哒哒往下淌红水。这把干朱砂粉撒上去,立刻把那团潮气吸了。
潮气一吸走,那面具就嘎的一声,散开。红彤彤的衬衫掉落下去,再次盖住梅永发。
这一盖,梅永发高举的手也落下来。
光是捆着手脚肯定是不够的,男人们的皮带统统都贡献出来,给梅永发来了一个五花大绑,捆的跟粽子似的。
若说先前还有侥幸,等看到那个血色的面具浮起来,队长知道这次是真碰上了邪性。
“现在怎么办?”他扭头问许尽欢。
*
梅永发被捆了一个结结实实,但男同胞们一个个都提溜着裤子,有点发噱。
段迦仁的西裤卖得好,尺寸格外合身,系皮带那是为了好看,没有皮带也不会往下掉。可国内这几位警察同志的裤子,那都是一水的大路货,没皮带系着都往下掉。
然而此刻是没工夫找绳子替代了,许尽欢招了招手,让队长避到一边,迈步到拘留室里。
走到梅永发跟前,弯腰一伸手,把衬衫给揭开了。
这一揭开,就露出底下狰狞恐怖的一张脸。
梅永发就是个暴发户,紫皮红脸一副凶相,长得虽说不磕碜,但也绝不好看。可虽然不好看吧,那也还是正经的人脸模样。
可此刻暴露在众人眼前的,那就不是一张正经人脸!
那是一张鬼脸!
糊着半脸血也盖不住那紫皮地下一根根凸起的青筋,好似老树盘根一般布满他的脸。
那两个眼睛都泛着白,乍一看似乎是翻白眼,可仔细一瞧,竟然是眼仁变成了针尖似得大小一点黑。就这一点黑,竟然还能随着人转,那诡异劲,能让人头皮发麻。
张着嘴哈赤哈赤呼气不止,跟狗似的。狗它哈欠也不流哈喇子,除非是那种得了疯病的够。
要说梅永发这个样子,还真像是得了疯病癔症一样。
队长早些年当民警下乡的时候,就见过山里人的癔症的样子,也是怪吓人的。
可癔症是什么?那就是科学医学无法解释的,都归为癔症。说到底,跟他那个“偏方”的说法是一码事。
癔症这种事,就得用偏方治。
眼下,懂偏方的似乎就是这个叫许尽欢的小姑娘了。
队长看着许大仙,隐隐是要她做主的样子。
然而没想到许尽欢竟然选了一个很科学的法子——送医院!
“送医院?”队长心说你逗我,我都信你了,你却撂挑子?太不仗义!
这当然不是撂挑子,不仗义。许大仙自有主张。
“梅永发病了,病根却不在他身上!”她伸手一指。
“他的病根……”
“自然是在害他的人身上。队长你应该想一想,为什么梅永发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病?”
她用的是发病二字,但其实言下之意是为什么要害梅永发的人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是这个时候下手?
她这样说当然是笃定了有人害梅永发,他“发病”是外因,不是内因。
就梅永发现在这个样子,队长也知道肯定不是他自己搞的。谁吃饱撑着这么搞自己!至于说梅永发是先天有疯病,那就更可笑了。他要有疯病,还能挣下这样大的家业?他能疯,跟他做生意,跟他一起混的也能疯?
挖煤开矿那是挣钱,可那钱没手段没脑子没人面,是挣不来的。
至少,绝不是一个疯子能挣来。
所以,确实是有人在害梅永发。而这个害他的人选择梅永发被关在警察局里的时候下手,为的是什么?
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