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VIP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陶熙然还是隔着关闭的房门,听到里面传出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她突然觉得这么做好像在偷听,起身正想离开,就见到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用力的打开了,刚刚还盛气凌人的顾蔷冲了出来,表情狼狈且哀伤。
她似是有万般怨怼的扫了陶熙然一眼,接着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电梯。
陶熙然等了好久,都不见顾少森追出来,反而听到病房里传出了桌椅和物品碎裂的巨响。她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和他的僵持了,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原本整齐洁净的病房里凌乱一片,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桌椅,还有杯碟以及摆件的碎片。
角落里,顾少森埋头坐在地上,挽起衣袖的手臂上尽是被碎片划到的伤口,就连受伤的地方也因为他过激的动作,伤口似乎撕裂了开来,鲜血染红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顾少森——”
陶熙然着急的喊了一声,快步跑到他面前,蹙着眉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轻叹了一声,“我去叫医生。”
陶熙然正要抬脚离开,却被顾少森抓住了手腕,后者猛地一用力,便把她拽进了怀里,然后牢牢的抱住了。
“顾少森。”
陶熙然挣扎了两下,却又不敢有大动作,害怕扯动他本就撕裂的伤口。
男人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说:“……让我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陶熙然点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抱着她的双手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陶熙然试探性的唤了一声,“顾少森?”
没有回答。
“顾少森?”她稍稍提高了音量。
还是没有回答。
陶熙然心头涌上一阵不安,急忙挣脱顾少森的怀抱,这才发现他的双眼紧闭,脸色惨白,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来人!来人呐!医生!医生快来啊——”她冲着病房外大喊。
……
在对顾少森的伤口进行二次缝合,并给他打了镇定剂之后,医生特意嘱咐陶熙然,不能再让他受到太大的刺激。
“虽然这个伤口没有深及内脏,但是再失血过多的话,还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陶熙然目送医生出了门,然后搬过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靠着椅背望向顾少森安静的睡颜,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睡在椅子上到底不舒服,身子稍稍一歪就惊醒了。
她抬头望向窗外,暗沉沉的天色似乎已经是傍晚了。视线重新回到顾少森身上,后者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
陶熙然松了口气,难掩眉眼间的欣喜。
顾少森眉头微皱,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了?”
“你刚才失血过多晕倒了。别嫌我啰嗦,这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能任性的伤害自己的身体啊!再说了,母子之间……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
经陶熙然这么一提醒,顾少森顿时想起来晕倒前发生的事情,眸底沉疴一片。
“你不懂……”
陶熙然低下头,言语中难掩落寞,“……你不说,我又怎么会懂呢?”
顾少森伸手,把女孩遮住脸的头发拢到了耳朵后面,然后轻抚上她的脸,用大拇指轻柔的摩挲着。
“如果你想听的话……”
陶熙然惊讶的抬起头。
顾少森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幽幽的说:“从前有一个男孩,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对他而言,也不过是远在大洋彼岸的一个名字和银行卡账号里日益增多的余额数字。他很孤独,就像是一条被丢弃在沙滩上的鱼,被正午炙热的阳光曝晒得快要窒息。”
陶熙然似乎可以想象到那种画面。
人潮汹涌的街道,神情落寞的男孩踽踽独行,周围都是三三两两的人群,他们说笑、嬉闹,却惟独没有人和他做伴……
“后来,男孩遇到了一个女孩……”
顾少森看向陶熙然,却又好像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看向遥远的逝去的以前。虚空中,关于过往的影像渐渐清晰如昨。
那是一个初雪的寒夜。
冬日的冷意被商店橱窗中欢闹的圣诞歌曲冲淡,到处洋溢着欢快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和喜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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