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子冲下高架桥,径直朝着沙滩上开过去,而速度不见有分毫减慢,陶熙然心里突然闪过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
“陆湮,你想干什么?你快停车!快停下车啊!”
陆湮对她的叫喊置若罔闻,车速也越来越快,甚至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男人直视前方,目光淡然,“我还是荣思远?”
“什么?”
“回答我,选我还是选荣思远?”
陶熙然双手紧握着车窗上的把手,咬着牙说:“我谁都不选!”
“回答错误!”
陆湮双眼一眯,脚下用力,车速又比刚才快了一倍,而他们距离海水也越来越近,近到陶熙然都能看清迎面扑来的海浪,闻到海水腥咸的味道。
“在一起还是分手?”他再一次抛出了问题。
有了刚才的教训,陶熙然这次不敢轻易回答了,可是眼看着车子就要冲进海里,强烈的求生意志还是让她闭上了眼,大声喊道:“在一起!”
“嗤——”的一声刹车,深灰色的商务车在接触到海水的前一刻,堪堪停了下来,在沙滩上留下了两道极深的痕迹。
陆湮下了车,靠在有些发烫的车身上,拉扯着领带。
陶熙然则是惊魂未定的坐在座位上,心脏“扑通扑通”的止不住狂跳,脸色更是犹如死尸般苍白如纸。
待稍稍平复了心绪之后,她才打开车门下了车,快步走到若无其事的陆湮面前。
“陆湮,你是疯了吗?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要是刚才他没有及时刹住车,或者刹车并没有那么管用,他们现在已经被泡在海水里,求救无门了!
想起刚才千钧一发的情景,陶熙然浑身瘫软的蹲在沙滩上,忍不住一阵阵后怕。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疯子!”她不停的咒骂道。
陆湮忍不住狂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似乎有能够响彻天地的狂妄和自负,也有足以穿透天地的悲伤和凄凉。
笑声蓦地戛然而止,他狭长的眸子,凝视着抬起头来,一脸愤怒的陶熙然,指着她说:“陶熙然,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哪怕是死,我也决不要和你分开!”
……
直到回到租住的房间,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刚才那一番惊心动魄的场景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回想,发动机的轰鸣声更是犹如惊雷般敲击着耳膜,让陶熙然不禁生出了劫后余生的感慨。
“疯子!”她忍不住又啐了一声。
望着半拉的薄纱窗帘,看着皎洁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透入,给黑漆漆的房间增添了一丝如霜的光明。
陶熙然忍不住感弹:原来,自己竟然这么怕死,在汽车即将冲进海里的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漫天的恐惧攫住了,恐惧之后便是更深的绝望。
她忽然对当时被炸伤后,只能躺在病床上,等待上帝眷顾的顾少森有了些感同身受,也有些明白为什么重新醒过来的他,会变得比以前更偏激,也更没有安全感。
陶熙然侧过身,看向睡在一旁小床上的顾小橙。
小男孩双眼微闭,粉嫩嫩的嘴唇微张,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一起一伏,似乎睡得正香。他有着淡淡的咖啡色的眉,明亮而深邃的眼睛随了她,睫毛纤长而卷翘,就像是张开翅膀,翩然欲飞的蝴蝶。
顾小橙小的时候胖胖的,圆滚滚的,只觉得可爱至极,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肉肉的小脸也显出了些许轮廓,竟隐约有些顾少森的影子了!
想起陆湮,想起他阴晴不定的情绪,想起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陶熙然忽然觉得,她和顾小橙的未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美好和安逸了!
宋北唐的提议再次浮现于脑海,真的要离开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那个让她牵念,让她爱恨兼有的男人么?
不知道,心里仍旧给不出答案,睡意却毫无预兆的袭来。
……
像是有某种默契般,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陆湮和陶熙然都对昨晚的事绝口不提,仿佛那惊心动魄的经历只是一场梦,一场两人一起做的梦。
“陶总监,你身体好些了吗?听说你生病住院,我们都担心死了,可是工作又太多,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去探望您!”赵晓迪颠颠儿的凑上前,笑嘻嘻的献着殷勤。
陶熙然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你呀,就会拣好听的说!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再说了,感冒发烧而已,哪儿还用得着你们探望呢?”
“就知道陶总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