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侧头避开,淡淡说话:“这茶汤前三杯为最佳,精华英气都浮在上面,请新王趁热饮了。”
说完,关了炭火,提起水壶在茶盏里倒了一杯,垂眉静候着。华能有点失神地注视着她的动作,青纱帘子下的阳光在风儿的扰动下晃荡,恍惚映在椰儿的面上,在她低垂的眼睫透下浅淡的影子。
华能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椰儿小心地看着。华能并不表态,慢慢地抿着,最后将手中的空茶盏放在了几案上。手指了指第二碗,椰儿缓缓倒入,华能又不动声色地抿起来。这样在静默中连饮了两杯,椰儿倒了第三斟,站起身想将水壶拿走。
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龚椰儿。”他叫了她一声。
她的身子一僵,努力挣脱恍惚:“新王,第三杯放着呢。”
华能抬头,看着她微微笑着,因为脸上有了暖色,笑意显得格外的柔和。他轻轻一拽,椰儿站立不住,人就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怀里,他伸手趁机揽住了她的腰,低声道:“把第三杯喝了。”
椰儿想站起身,华能揽她的手劲加大,一手端起了茶盏,将沿口对着她的嘴。椰儿无奈浅尝了一口,竟是苦涩难耐,她不禁皱了眉头:“原来是苦的。”
“傻瓜,入口苦回味甜才是好茶。”他轻笑,放了茶盏。然后低头将唇落在她的脸上,在上面缓缓厮磨着,最后深深地吻入了她的唇中。
椰儿的心一颤,连着缠绵的呼吸中,只感觉唇中带着清香的甜腻一阵紧似一阵。眼前一双微微颤动的眼睛,浓密的眼帘下潋滟着恍恍若若的深情。
华能的一只手很自然地探指下去,因为暖天,椰儿赤足趿着软屐子,华能一把握住,轻柔地抚摸着。
“地面很潮的,别着凉了。”他闭着眼,小声呢喃着。
蓦的,那种自然而然的念头毒蛇一样缠上椰儿的心膜,让她几欲晕眩。她的心里想的是,这双手曾给影颜多少温柔啊,这会他又在他的梦幻里跟他的影颜说话了……
一只鸟儿振起灰色的翅膀,双足踏在窗棂上,不经意似的用尖尖的嘴啄了木框子,笃笃声惊醒了房中人,离去时一飞冲天。
华能骤然施力,将怀里的椰儿抱到床榻上,双手在她的腰间上下游离着,低头将脸凑到近前,细审着她脸上的反应:“这次回来怎么这么老实了?”
椰儿咬了咬下嘴唇,不说话。好半晌才开口回道:“新王给臣妾名分了,臣妾谢恩还来不及呢。”
华能的动作静止了,望住椰儿,深不可测的双眸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黑色的光泽。
“你是因为你的家人,才想到再进王府的。”他那犹带着暖湿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对那些所谓的名分根本不在乎,为了他们你敢委曲求全,其实你的心思一直恍惚的。”
椰儿哑然失笑,心思一直恍惚的究竟是谁?
“你……有点与众不同,龚椰儿。”华能的眼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的脸,笑容略带讥讽,“本王还真的对你另眼看待了。”
他突然话锋一转:“你我来个君子协定如何?”
椰儿惊愕地抬头,华能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定她,声音如水般清凉:“你我相处一年时间,一年后,本王放你自由,你的家人享受他们的荣华富贵,你找你的好去处。”
他的眼中不再有华能的骄横和冷鹜,只是用一种近乎凝重的神情,一字一句地许下了他的承诺。
椰儿惊异地瞪大着眼睛,自己大概听错了?可心里有个尖细的声音在告诉她,自己没听错。是的,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一年后——他放她走。
为什么是一年呢?她跪在地面上,耳听着他充满忧郁的叹息声拂拂而来:“曾经有一个女子,本王也这样对她说过……”
他的脚步声出现在了屏风外,如同踩在秋日里落下的枯叶堆里,每一步,都会发出破碎的声响。
椰儿心下一阵恍惚,直楞楞地跪了良久。
水殿风来暗香弥漫,都城的夜飒爽清凉,一轮残月挂在树梢上。漏断人初静,椰儿飘渺的身影出现在屏门外,她轻抬着裙脚,无声地走出了楚香宮。
天空中随时可见流星横穿河汉,一点明月偷窥着地面,青石道上异花满地,两边层层叠叠的廊道角檐,在椰儿的眼里,像道道面目模糊的阴影。
轻纱的裙摆拖曳在地面上,锦缎绣鞋踏在青砖上,竟都是无声无息的,静得让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