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府中来了客人,永定侯府的管家耿常宁在府门前等着,哒哒的马蹄轻快,黑色的身影在府门前停下。
耿常宁忙迎上去,叫道:“侯爷!”随即又是一愣,“侯爷,这样大的风雪,您为何不将大氅披上?微尘!微尘快把侯爷的衣服准备好,免得受了风寒!”
“是!”小厮忙应道。
陆离这才发现他一直将大氅搭在手臂上,没有披上。这一路自太液池至永定侯府,长长的十里长街,他竟然没发觉肩上、头上都落满了雪花,冷得彻骨。
影响竟然这样深。陆离捏了一下眉头,道:“微尘不必了,常宁,何事?”
如若没甚重要之事,耿常宁不会在府门前等候的。
耿常宁忙低声道:“侯爷,十一公子来了。”
陆离神色一凝,点头道:“知道了,安排好。”
语罢直接进了门,往内书房赶去,一进去就被热气烘了个满脸,肩上的雪瞬间化了,冰水渗入锦衣,冷得打战。
“侯……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墨蓝锦袍的男子快步走来,诧异道:“你脑子莫不是坏掉了?大雪天将大氅搭在手上,自己给雪淋了个满身?咦?”
他语气蓦地冷了下来,“你的大氅上为何有血迹?谁敢动你?当我们骁骑营是吃干饭的?!”
血?陆离低头一看,才看到大氅浅色的带子上有暗沉的血迹——她手指划破了?怎么去了山上修道,手还这样嫩?她在山中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
“喂!问你话呢!”男子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发什么呆?到底怎么了?唉!急死人了!”
“不是我的血。”陆离闭了闭眼,轻声道。
“关键不是谁的血,而是你身边怎么就见血了?谁敢动咱们老大?”男子急道,“陆离,你这个样子可不对劲啊!”
“没事。”陆离将大氅小心地放在锦榻上,站在旁边坐下,不由自主地又伸手抚了一下大氅。上面的温度都消失了,只有淡淡的梅香还留着,也不知是她身上依旧带着梅香,还是太液池边的梅花树开了,染上了大氅。
“喂!”男子急得快冒火了。
陆离才终于说道:“是她的血,方才同她吵架了,她要扯这带子,伤了手。”
“她?”男子想了,终于明白了,“哦!你娘子啊?”
想来也是,他程钧认识陆离也快十五年了,除了在他娘子之事上,还能在哪里见到他有这样的神色了?一颗担心放下了,好奇心便升起,程钧好奇问道:“侯爷,你们又怎么了?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
“无事。”陆离并不想多说什么,只问道:“你不在骁骑营里呆着,来这里作甚?”
骁骑营虽是他直辖的军队,但日常管理却是交给骁骑将军的,程钧这个骁骑将军好好的军营不呆,悄悄跑来永定侯府干什么?
“哦,就跟你说一声啊。”程钧当然不能说他是听闻某人的下堂妻成了女帝,特意来看看热闹,他可是有正当理由的。“咱们的探子在彭山附近发现了一窝土匪。”
陆离散乱的眼神瞬间凝住了,“彭山?”
“对啊,就是彭山。”程钧在他旁边坐下,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边道:“就离京城不到三百里、跟帝陵距离一百五十里的彭山,而且那匪类的活动范围恰好就在通往帝陵的必经之路上。我瞧着实在有趣,就来给你报个信。你那娘子如今不是女帝么?若是她给先帝送葬,光靠羽林军那些个菜鸟到底行不行?咱们骁骑营要不要派人插手?派什么水平的去?你给个准话。”
陆离垂着眼,忽然嘴角露出一缕笑,端起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你莫名其妙地又笑什么?”程钧一看他笑就慌,“又要算计谁?”
陆离却没回答,道:“事情按下,谁也不许提。晚上在府里吃饭么?”
“不了,你家娘子又不在,没什么好吃的,我悄悄去一趟望河楼,想念他家的红烧肘子了。”程钧拍拍手上的点心屑站了起来,挥手便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他:“我说,侯爷,你有没有跟你家娘子说过,三年前你为何将她休了?又为何千辛万苦暗箱操作将她送到云华观?”
“此事不用你费心。”
“嘿!你!”程钧气结,“我这是为你终身大事着急!就算这些你没说,你就没告诉她,那个什么铃儿铛儿的女人,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如何讨娘子欢喜这等事,轮得到你一个二十七岁未曾娶妻的糙汉子教我?”陆离用茶盖拨弄着茶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