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皮子底下传音,就不啻于光明正大地在他耳边说话。
左天行心底确实有几分尴尬,但面上却不显。他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肃然静坐。
他这样的动作太明显,天剑宗那些暗地里传音不绝的弟子们心底一颤,各自对视一眼,也都齐齐收回心神,眼观鼻鼻观心肃然静坐。
一时之间,天剑宗的这一处清净竹棚里安静得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声。
左天行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再不敢如同刚才那样分神,而真的开始分析净涪的手段。
作为妙音寺的净涪,哪怕他通晓魔门各宗根底,精研各宗秘术绝技,在这擂台赛上他一样也使不出来。他真正能够动用的,也就只有佛门的那些手段。
佛门神通的话,又因为净涪他修的是闭口禅,真言咒之类也是用不了。那么就是各种大手印、掌法、指法、棍法、拳法,再有就是当年净涪在莫国普济寺里用出来的金身、三法印以及他曾经在万竹城酒楼里请出来的那一座佛塔。
这么数一数,左天行的脸色更显慎重了。
尤其是除了这些之外,左天行还不知道净涪还隐藏了哪些底牌。
在上一辈子,景浩界就有一句话流传甚广。
“剑子左天行是剑道千万年难得一见的良材美质,可魔子皇甫成却是景浩界千万年来绝无仅有的全才。”
左天行曾对此不置可否,他只要手中有剑,哪管对面的那个人用的什么手段,但以剑破之即是。可接连被皇甫成坑过狠狠栽了几记跟头之后,他就学乖了。哪怕再信任自己的剑,也绝对不会再小看别人。尤其当那个人还是皇甫成的时候!
他忙着准备此后和净涪的对战,也不再在意清净竹棚里的氛围。诸弟子也无法从左天行那张端肃的面容里看出他的心情,自然也就不敢放松,哪怕这清净竹棚里的时间再难熬,也一直咬牙硬抗,心里甚至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然而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程沛比起来,天剑宗的这些弟子已经可以称得上一个幸福了。
程沛所在的那一个清净竹棚不大,而这不大的空间里,统共也只坐了四个人。一个杨姝,一个苏千媚,一个容貌俊朗的青年男子,再有一个程沛。
这四个人,杨姝和苏千媚这两个殊色绝丽的少女分左右落座,中间则坐了程沛和那个青年男子。其中程沛的那一侧靠近杨姝,而那个青年男子的另一边则坐了苏千媚。
因着大家都不熟,这清净竹棚里也没有人说话打破沉默。但程沛和那青年男子也都觉得杨姝和苏千媚之间不太妥当。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看见对方唇边的那一缕苦笑,一时间竟颇有几分戚戚焉之感。但程沛自知,那个隐隐带着药香的清丽少女看着他的眼神比之对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大气少女更来得锐利凶狠。
这个容貌绝佳的女子,对他有一份莫名其妙的的敌意。
“这女子是医家的人啊......”司空泽也在他的识海里连连感叹,“这一代医家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弟子,也真是......”
程沛不作声,但听着司空泽的话,心里对医家也没有多少好感。
他坐了一会,见这清净竹棚里着实难受,便将双手拢入袖子里。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在空中连连划动,尝试着描绘阵禁。
司空泽不过是感叹了一番,又在心里记下苏千媚对程沛的敌意,便不再理会苏千媚,只关注程沛的练习。
事实上,程沛也没能练习多久,这一会的竹海灵会便开始了。
沉重的战鼓擂起,灵竹城中的那一个大广场分化出一十六个擂台。当第一缕晨光穿过厚重的云层落下,挂在擂台最东侧的那一道旗帜光芒浮动。
净涪睁开眼睛来,顺着这清净竹棚里浮起的微光,看见净元沙弥身前浮起的那一片竹简。
妙音寺诸弟子里,由净元沙弥首开战局。
净元沙弥看着自己身前浮起的那片竹简,那一霎那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的什么,竟不是首先拿起竹令,而是转头看向了净涪的方向。
净涪察觉到净元沙弥的视线,垂下眼睑,双手合十微微低头。
净元沙弥神色一定,一把握住那枚竹令,往诸位师兄弟看了一眼,沉声道:“南无阿弥陀佛,诸位师兄弟,我这就去了。”
净磐等沙弥也都双手合十,道:“南无阿弥陀佛,师弟/师兄万事小心。”
擂台赛上第一轮出战的,不仅有净元沙弥,还有程沛。
在另一处擂台上看见程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