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体一直一直地在颤抖,抖得就像是筛谷子一样的。
净涪佛身见她这般情状,又见这一时半会儿的,两人竟然已经走到了屋舍中的客厅所在。
也不等张刘氏招呼他,净涪佛身自己就选了一处位置坐了下来。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还要等张刘氏来招呼他,根本就是妄想。
张刘氏一应动作俱无,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茫茫然地颤抖着身体。
这净涪比丘他他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说
净涪佛身坐在椅子上,褪下手腕上的佛珠拿在手上,垂下眼睑,一边轻轻捻动手中佛珠,一边念诵经文。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净涪佛身念诵的经文不过是开了一个头,张刘氏就认出了此时净涪佛身在她面前念诵的这部佛经。
它也不是别的什么经典,而正是净涪佛身正在景浩界佛门各处界域中不断寻找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不知不觉地,张刘氏也跟着诵了起来。
“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
哪怕张刘氏此时的状况极其不佳,可她念起这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来,却是一点偏差错漏都没有。显见,张刘氏每日里的闲暇时候也是经常诵读这部佛经的。
不然以她这样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山村寡『妇』,在净涪佛身没有特意指引的情况下,又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跟上净涪佛身的背诵,且还一字不漏,一字不差,娴熟非常?
净涪佛身没有再看张刘氏,只带着她念诵过两遍尚且残缺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便就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将手中拿定的那串佛珠重新又带回到手腕上,才抬起眼睑来看张刘氏。
念诵过两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张刘氏的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也算是镇定下来了。
见净涪佛身视线望来,张刘氏深吸一口气,合掌弯身,深深地拜了下去。
待到重新站起之后,张刘氏却是半句话都不说,低垂着额脑袋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净涪佛身的审判。
净涪佛身摇摇头,问她道:“女檀越心中可是后悔的?”
张刘氏心里头吊着的那一根细细稻草再也支撑不住,嘭的一声断掉了。随着这一根稻草断去的而熄灭黯淡的,却是张刘氏心头那隐晦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微薄希望。
他果然是知道的
但到底是冷静下来了,这次张刘氏没像上一次那样,满脑子的死啊死的。她定定神,慢慢地抬起头迎上净涪佛身的目光。
还是那样平静明澈的目光,还是那种剔透明净的感觉。
张刘氏没有再避开净涪佛身的目光,她苦笑了一下,答道:“后悔的。”
净涪佛身又问:“女檀越后悔的,是什么呢?”
是什么?
张刘氏真是被净涪佛身问倒了。
她自己想了很久,眼底蒙上一层薄薄的晦涩,唇边那笑容里盛着的苦涩更加浓郁。
“后悔很多很多”
哪怕是叫张刘氏自己来数,也是数不清了的。
净涪佛身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顿了一顿,似乎是给张刘氏梳理她自己心思的目光,才又问道:“那么女檀越你在这件事情里有不后悔的事情吗?”
张刘氏愣了一愣,整个人显得更木滞了。
显然,她又被净涪佛身问倒了。
“”张刘氏想了很久,才慢慢地答道,“不后悔的事情”
“也有很多。”
净涪佛身微微点头,又一次望定她,问道:“女檀越不后悔的,又是什么呢?”
张刘氏这一次似乎是有准备了。可即便如此,当这个问题真的被对面稳坐的年轻比丘问出来的时候,张刘氏也还是又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还是很多。”
净涪佛身转开了目光,似乎是想要帮面前的张刘氏减缓一点压力,又似乎是想给她自己仔细思量的空间和时间。
总之,净涪佛身没有去细究张刘氏心里头此刻的想法,只用这些相当含糊的问题指引张刘氏自己去思考,去权衡,然后去决定她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在女檀越自己心中,这些后悔的事情与那些不后悔的事情可曾有哪些事情出现过重叠?”
有吗?没有吗?
张刘氏自己埋头想了好半日,才终于能够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