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心。”舅妈边说边拭着面颊。
小宇也知道姐姐前段日子打算辍学是为了让他有继续念书的机会,房里传出来他姐的哭声象鞭子一样抽在他后背上,似乎比他爸打过来的棍子都疼。他坐在院子里的马扎上,看着小课桌上的课本,手上的笔捏得紧紧的。
暑假里巩小宇再没有出去游荡过,连纯阳观门前的篮球场都不再见到他的踪影。陈婉和他一样,整个暑假都在店里帮忙,空暇的时候就在厨房里研究巩家的食谱。
巩家有本家传的食谱。舅舅的手艺是外公亲手教出来的,那本食谱他也没怎么仔细看过,见小婉对这个感兴趣,他就从箱子底把它给翻了出来。
食谱是老式的线装书,虽然一直拿油布包裹着,但是纸质泛黄,还有被老鼠啃噬过的缺角,手书的簪花小楷极是端雅秀丽,想来是有些年头的了。陈婉大喜过望,自拿到书后天天捧在手上研究。只是其中有些食材她不甚了了,象“蝤蛑”她查过字典才知道是黄甲蟹,“鲍脯”原来就是鲍鱼,她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舅舅见她沉迷在其中,不由好笑,“咱们居家过日子的都是家常菜,那书记得我以前也看过一两回,全部是上大场面的,我们用不上。”
陈婉抬起头,长睫毛忽闪下眼中熠熠生辉,“舅舅,将来我赚到钱就可以买这些好东西做给你们吃了。”
巩自强大笑,“好,有志气。”
“你们爷俩说什么呢?这么好笑?”舅妈进厨房问。
“小婉说将来做鲍参翅肚给我们吃。”舅舅笑说。
“什么包身吃?”舅妈没听明白。
“你也是个土包子。”舅舅取笑她。
舅妈不乐意,“我是嫁鸡随鸡,嫁个土包子也变土包子了。先别打岔,刚才听周家嫂子说西大街那边出事了,要不要去看看?”
陈婉家就在前街,离西大街很近。一家人走出店门,只见西大街那边火光腾腾。正是夏季,傍晚了暑气还没散尽,陈婉陪着舅舅过去,走近了觉得热浪更是蒸人。火势很凶猛,消防车赶到的时候已经窜了四五栋房子。待火情控制下来时,已经将那几栋房子烧成了废墟。
四周人声鼎沸,现场乱成一片。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说被烧的是西大街的钉子户,有说事有蹊跷一定是故意有人纵火。
待火被完全扑灭后,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尽。空气里还弥漫着未散的烟尘和烧焦的臭味,以及人们的无奈叹息。
失火的人家坐在马路上守着抢出来的仅有的财物,男人的眼神空洞,女人抱着孩子痛哭。陈婉回到自己家店门,耳边仍旧回荡着那个女人呼天抢地的凄厉哭嚎。
第 9 章
“这群杀千刀的,害了别人家破人亡,赚的钱能用的安心?”舅妈正和周家阿姨聊着刚才西大街的事。舅妈很少口出恶言,象这样的话说了出来证明已经是气愤到极点了。“人在做,天在看。迟早会有报应的。”舅妈说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讪讪地,看了小婉一眼。
陈婉强笑一下。
刚才火灾现场时看到的景象仿若三年多前上海路的故事重现,那次的后果比这次还要严重,一个被拆迁户搬出燃气罐本是打算一壮声威的,后来不知怎么引爆了,当场二死三伤。虽然最后调查出结果并且有人为此事件受到惩处,可黑幕重重,真相究竟如何,谁能看得分明?
她父亲正是因为牵扯于其中才最终走上绝路。
自从父亲升上国土局的正职之后家里是与以往大不相同,但是高档烟酒那些都是在合理的范围内。水至清则无鱼,她虽然年纪小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其他的并没有特别奢侈极欲的短处,包括在他自杀后从他办公室搜查出的现金她都隐隐感觉是出于陷害。真正说不清的是家中茅台酒盒里藏着的那张巨额存款单,名字确实是陈海行。
三年多来,她从不相信父亲是畏罪自杀。他仕途壮年,前路一片光明,不可能为了些许利益动心并自毁前程。她记得曾见过父亲颓然坐在书房里的样子,那次她怯怯地走过去问“爸爸,怎么了?”爸爸颓然低声说“做人太无奈,做官更无奈。”然后他扬起手,象是要拨开什么似的,笑了笑,又说:“和你个小孩子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确信他是好人,哪怕如舅舅所说爸爸比较功利善钻营,他本质上也是个好人,甚至他也想做个好官。
即便爸爸是千夫所指,全世界都认为他十恶不赦,那又怎样?他永远是最疼爱她的那个人,妈妈走了不肯再婚怕她会受丁点委屈的那个人。她站在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