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管比预计中回来得还要快,守门的看到他吓了一跳,温文尔雅中透着精明的林总管,此时蓬头垢面,嘴唇上起了几个大泡,双目满是血丝。
跟着他的小厮和侍卫,直到半夜才回来,林总管是独自一人骑着快马赶回来的。
他常年往来于行唐和昌平,庄子里的人都认识他,却还从未见他如此狼狈,有知道内情的就冲他喊道:“林总管您别着急,老爷和大小姐都没事,好着呢。”
林振兴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关于崔起勾结江洋大盗的事,已经满城风雨了,听那小厮提到大小姐,便沉声问道:“你见到大小姐了?”
小厮连忙陪笑:“小的没见到,但是知道大小姐昨天就回来了。”
林振兴像妇人似的在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连衣裳也没换便急匆匆去了罗绍的院子。
还没走到门口,迎面正遇到罗锦言在几个丫鬟婆子簇拥下走出来。
看清楚眼前穿着大红斗篷的小姑娘千真万确是大小姐时,林振兴终于长舒口气,眼中隐隐有水光浮起。
大小姐如果出事,他就是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没有用。
罗锦言冲他嘻嘻地笑,指指他的脸,做个睡觉的手势,又指指父亲的院子,拍拍胸口,又摆摆手。
林振兴心里酸楚,明明是自己失职,大小姐还在安慰他,让他去睡一觉,老爷那里不要担心。
进了屋子,林振兴二话不说,便跪在地上磕起头来,罗绍笑着喝止:“振兴,你这是做甚?惜惜出事也不是你的原因,要怪只能怪我后知后觉。”
林振兴面红耳赤:“大人,这怎能怪您?愧煞小人了......”
罗绍便将罗锦言一路之上的遭遇,以及崔起的供词,连同几兄弟的事告诉了林振兴。
林振兴由愧疚到惊异,再到愤怒,罗大人不是贪赃枉法之人,大小姐只是幼童,这些歹人竟然算计到他们头上,这绝非是普通贼人能做出的事情。
那天罗绍和林总管在屋里谈了很久,待到林总管出了罗绍的院子,回到自己暂居之处梳洗完毕,再去前院时,已是掌灯时分。
罗锦言坐在黄花梨炕桌前写字,她写了两张小笺,笑盈盈地分别递给炕下服侍的两个丫鬟。
即使只是暂居,罗绍给罗锦言挑选的丫鬟婆子也是粗通文墨的。两个丫鬟分别拿着小笺,念出上面的字。
“大寒?”
“大雪?”
罗锦言笑着点头,眉眼弯弯,带着几分得意:“新......名......字......”
两个丫鬟全都惊呆了,好一会儿,大寒才喃喃道:“奴婢原来的名字叫芳菲。”
大雪也急急地说道:“奴婢叫半夏。”
多好听的名字啊,大小姐怎么就给改成大寒和大雪了,这要是叫出去,还不让人笑死了。
罗锦言摇摇头:“改......了......”
大寒和大雪快要哭出来了,她们求救地看向夏至,盼着夏至能给她们说上几句好话,没想到夏至就像没有看到,她笑着问罗锦言:“还有两个没留头的小丫头,依着小姐的意思,是不是就叫小寒和小雪?”
罗锦言使劲点头,真好,还是夏至善解人意。
大寒和大雪欲哭无泪,您还不如给我们改成小寒和小雪。
可是罗锦言已经不理她们了,提笔写了两张“小寒”和“小雪”的小笺,夏至看一眼大寒,大寒只好哭丧着脸出去叫了两个小丫头,把写着新名字的小笺交给她们。
两个小丫头识字不多,倒也认得这几个字,两人都很欢喜,开开心心来给罗锦言道谢,反倒显得大寒和大雪不懂事了,两人无奈,只好跟着一起道谢。
外面又下起雪来,常贵媳妇进来时,头发上还沾着几朵未化的雪花。
“大小姐,您让媳妇打听的事有消息了。”
罗锦言微微颌首,指指炕下的小杌子,示意她坐下说话。
常贵媳妇谢过,只坐了半个身子,接着说道:“山房那边的人说了,几位恩公只是第一天多喝了几杯,接下来便只吃肉不喝酒,方四爷有些不高兴,嘟哝了几句,说什么老七不在,咱们少喝一点儿他也不知道,被张大爷喝止了。”
“老爷让新调过去的几个丫鬟,个个都是水灵灵的,但几位恩公只让她们端茶倒水,就连铺床的活儿也没让她们做,平日里她们就在隔壁待着,听到有人要水要茶,这才过去侍候。”
“山房那边的人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