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三平做事稳妥,提前让人去给杨树胡同送了帖子,秦珏到的时候,不但罗绍在等着他,李毅和李青风也在。
“考得如何?听说今日的策论题目是安国全军之道,你是如何答的,还记得多少,快快背一遍。”
秦珏还没有落座,罗绍已经急急说道,惹来李毅责备的目光,罗绍却毫不在意,盯着秦珏,一副你不背出来就别想吃饭的架式。
秦珏的心里却是暖洋洋的,终于有人关心他考得好不好了,别人家里也是这样的吧。
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何况这还是亲笔写的文章,他把今天做的策论从头到尾背诵一遍,他背得很慢,很认真,力求每个字每句话都能让罗绍听得清清楚楚。
待到他背完了,李毅急切地看向罗绍:“如何?玉章考得如何?”
罗绍的眼角微酸,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玉章,你可知你的这些观点,是见仁见智的?有人会大加赞赏,有人说不定会借此治你一个罪名?虽然殿试不用尊崇中庸之道,可见解如此张扬,你不怕会适得其反?”罗绍问道。
秦珏微笑:“今上是取才,而非取贤。若要取贤,朝中有大把,又何必急着开恩科?”
罗绍一怔,取才和取贤,这有区别吗?
一旁的李毅早已等得不耐烦,他问罗绍:“你只肖说玉章考得好不好就行了,哪有那么多之乎者也?”
罗绍赦然,方才他一句之乎者也都没说。
“好,考得很好。”他安慰舅兄。
“哈哈哈,考得好就行,快快入席,酒宴都备好了,玉章考试那么辛苦,你这做岳父的还要问这问那。”李毅边说边大步向厅内走去,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那天晚上,秦珏喝了很多酒,歇在了隔壁的李家。
罗锦言正要睡下,夏至进来,道:“老爷和舅老爷谁也没有喝多,二表少爷也没事,单单是秦大爷喝多了,管老爷子扶着秦大爷走的。”
罗锦言抚额,这何止是不够聪明,这简直就是二愣子!
还没有成亲,就被岳父、舅老爷和舅爷给喝趴下了,这脸是丢到姥姥家了。
罗锦言直摇头,这么一个又傻又笨的愣头青,前世她怎么就那样怵他呢?
“小姐,要不要煮了醒酒汤送过去?”夏至好心提醒,虽说秦大爷就这样喝多了,也是挺丢人的,可是终归是被老爷和舅老爷,还有表少爷给灌多的,论情论理,小姐都应该表示个关心什么的。
“不用了,太太和舅母会让人去煮醒酒汤的,我要睡觉了。”
说完,她拉了被子捂住脸,替某人脸红。
三天后,殿试的结果出来,罗绍一大早就让远山在九芝胡同候着,快到中午时,喜报终于来了。
“大人,大人,大喜,大喜!”
远山一进门就嚷嚷道,这才看清屋里除了自家大人,还有张谨和李毅。
他大口喘着粗气,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焦渭见了,连忙把自己面前的茶端给他,远山哈腰表示感谢,连喝几口,这才缓了口气。
“秦大爷高中一甲第三名,探花郎!”
屋内静寂一刻,好一会儿,罗绍才明白过来,双手抱拳,对张谨道:“今上圣明啊!”
无论是罗绍还是张谨,都认为皇帝不会让秦珏入三甲,可没有想到,秦珏还是中了探花。
说完这句今上圣明,罗绍忽然脸色大变,他怔怔地问张谨:“今上为何要点玉章入三甲?该不会是想让他在翰林院待到致仕吧?”
皇帝如果想要重用秦珏,就不会让他锋芒太显,以他的年纪,如果树敌太多,是不利于他以后的发展的。
因此,张谨和罗绍才会一致认为,秦珏此番必不入三甲。
张谨面色如水,这个皇帝越发难以揣磨了。
他沉思良久,忽然问道:“小章子这次的策论写得如何?你可曾抄录下来?”
罗绍面上一红,他没有准女婿过目不忘的功夫,而且他不但没有让人抄录,甚至于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大致意思和其中几句。
他只好把能记住的内容向张谨说了一遍,毫无悬念地迎来岳父嫌弃的目光。
好在他把大致意思说得很清楚,岳父举一反三,应是很快便能琢磨出个中的危险信号。
张谨沉吟不语,过了半晌,这才说道:“就是这篇文章,让今上舍不得他了,就连三年的观政也不想等了。”
如果三甲不入,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