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扬州赶到河南,罗锦言只用了十几天,这些天来,她都是天不亮便赶路,如果不是怕夜里不安全,她甚至连客栈都不想去。
她恨不能立刻赶到河南,赶到秦珏身边,她想把他扑倒了,说上一万遍对不起。
她一直认为,冥冥中自有天意,无论秦珏对她有多好,都是在还债,他前世欠她的,全都在今生还给她。
可是现在她不会这样想了,的确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让她终于知道了前世那些不为所知的事。
应该就是在赵极死后,有人把厉太子一双儿女的事告诉了他。
就像前世秦珏在昆明湖边对她说的一样,大周有赵极在,外族胡虏便不敢造次,如果说宁王是试金石,那么赵极就是大周朝的镇海神兽。
无论他的强取豪夺是多么卑鄙无耻,有悖伦常,都不能否认赵极是战神,而且还是上天护佑的战神。
他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挫败,便是同德二十八年京城险些沦入宁王之手。
赵极死了,很多人便蠢蠢欲动,而秦珏就是赵极留下的最锋利的那把刀。
罗锦言不知道告诉秦珏那件事的是谁。
是樱花林中寞然而立的“东瀛僧人“?还是窥破天机的赵宥?
这些都不得而知。
但是无论是谁,此人目的只有一个。
借秦珏之手,斩断赵极的最后一条龙脉。
秦珏无法调动兵马,即使杀了赵思,他也不能登基,他不是姓赵的,他是乱臣贼子。
而前世,赵宥用了八年时间,扫清朝堂上的障碍,杀死赵思和赵熙,堂而皇之登上龙位。
但罗锦言坚信,如果秦珏真的要杀赵思,他有的是办法全身而退。
他之所以留下赵思,绝对不是因为他对赵极的忠心,也不会是他对她的承诺。
赵思是他看着长大的,最后的那两三年里,赵思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比跟在父母身边加起来都要多。
秦珏对赵思,是有感情的吧,他没有妻儿,也许在他心里,对待赵思的感情早已超越君臣,超越师徒。
如果没有这一世的恩爱缠绵,罗锦言永远也无法相信,秦珏会对赵思产生舔犊之情。
他不忍杀死赵思,尽管赵思的父亲与他有血海深仇,他还是留下了赵思。
昨夜罗锦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事实上她也已经十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身下的木板床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年了,翻个身就会咯咯做响,但是神奇的是,经过一夜的折腾,它居然还健在,直到一觉醒来,罗锦言才发觉这床太硬了,硌得她腰疼。
她索性不想起来了,阳光透光单薄的窗帘洒进来,她迷迷糊糊地想这天终于放晴了,便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屋里昏昏沉沉,没人服侍她,秦珏也不知去哪里了,她饿得想哭。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她想起来了,最后一顿饭还是啃的烧饼,那烧饼又冷又硬,特别难吃。
她大声喊着夏至,声音刚落,夏至便推门进来。
罗锦言这才想起,这里是官驿,走廊里人来人往,夏至怕有人吵到她,一直在门外守着。
“大奶奶,您醒了?您先忍忍,奴婢去给您把乌鸡汤端来。”
这地方有乌鸡汤?
“用乌鸡汤给我煮面吧,我饿了。”罗锦言叮嘱着。
夏至应声而去,翠羽和朱翎端了热水进来,帮着罗锦言洗漱。
她们没在明远堂里当差,罗锦言用不惯她们,这一路上也没用她们服侍,能自己做的都是自己来,可今天她发现自己连胳膊也抬不起来,浑身酸软,只好任由她们伺候。
没过一会儿,夏至就端了一大碗乌鸡汤面进来,笑着对她道:“大爷一早就出去,也不知从哪里买来的乌鸡,这地方穷成这样,别说乌鸡了,怕是连只老母鸡也找不来了。”
在家里,每次房事后,秦珏都会逼她喝乌鸡汤。
想到秦珏,罗锦言心里就暖洋洋的,她问夏至:“大爷用过饭吗?他去哪里了?”
夏至道:“若谷说工部的范大人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回去,衙门里的人都在找他,大爷得到消息,也出去帮忙找人了,让您不用担心。”
罗锦言噗哧笑了出来,范光和他那些帮手们,这会子都已经锉骨扬灰,到哪里找去。
这一世虽然是白九娘动手,但范光也算是被她杀的,前世范光死得不明不白,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