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像平时早朝一样,只有阁老们和够品级的大员在朝上,遇到眼前的事,定能处理得妥妥当当。
可今天不同,虽然大多数官员都在殿外,可也是因为大殿里站不下这么多人,谁站在哪里,都是按照品级来的,很多平时有资格参加早朝的当朝大员,都只能在殿外站着。
这当中包括早已是正四品的罗绍和闵涛。
秦珏比他们强一点,勉强站在殿内,可也是紧挨着门口。
此刻能够站在殿内的,除了六位阁老以外,几乎全是超品的皇室宗亲和勋贵们。
这些人中只有少部分是有实职的,大多数都是闲散着的,除了每月两次的朔望朝和每年三次的大朝会,他们也没有机会在皇帝面前晃荡。
除了他们,还有多位正一品、正二品的光禄大夫、荣禄大夫。
和这些人的品级相比,秦珏能勉强守在门口,已是侥幸。
初听战报时,这些人就已经吓得不轻,赵熙若是打过来了,谁知道还能不能承认他们的荫恩,待听到赵熙死了,他们就更害怕了,完了,赵熙没有了,十万军那些土匪们六亲不认,到时打进京城,率先倒霉的就是他们。
他们巴不得伟大的同德皇帝振臂一呼:朕要御驾亲征!
可是他们心里也清楚,以前皇帝御驾亲征时,有太子监国,太子死后,还有赵熙监国,赵熙虽然不成器,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了。
但是现在别说太子,就连一个襁褓里的小皇子都没有,难道让赵熙的儿子监国吗?
没有监国皇子,皇帝不可能御驾亲征。
皇帝不去御驾亲征,谁来保护他们?皇帝虽然对他们不怎么样,可是面子上也还过得去,如果江山易主,不再姓赵了,他们能不能保住尊荣?不对,是他们还能不能保住姓命?
于是当皇帝晕倒,险些从龙椅上摔下来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慌了,场面乱成一团,有人冲上来要扶,有人就去拉着,不能上去,那是龙椅,你上去算怎么回事?
有人喊救驾,有人喊太医。
庄渊喊了两嗓子,根本没有人听,骁勇侯只好推了一把亲家庆王爷,庆王爷正在打瞌睡,大殿里这么乱,他老人家还是能困得东倒西歪。
此时此刻,大殿之内属庆王爷身份最高,庄渊虽是首辅,可他镇不住这些皇亲宗室,当然,手握京蓟兵权的骁勇侯是能镇住的,但他......他推醒了庆王。
庆王翻翻眼皮,他看看已被内侍们扶起来的赵极,又看看吹胡子瞪眼的庄渊,再看看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的这一堆人,最后冲着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沈砚的岳父赵含摇了摇头,示意赵含不要轻举妄动。
骁勇侯用眼角子瞥着这条老狐狸,忽然明白了,赵熙遗诏的内容定是写在战报上,卫喜没有念出来的,才是让皇帝晕过去的原因。
庆王这只老狐狸,打着瞌睡却是一切心知肚明。
那遗诏上的内容定然不堪之极,除非皇帝自己说出来,否则......
好在老狐狸并没有继续打瞌睡,他懒洋洋地对庄渊道:“庄首辅,你看今天的朝会是不是也该散了?”
庄渊见他终于肯开口了,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就见悠悠醒转的赵极无力地挥了挥手,嘴巴动了动,似是对卫喜在说什么,卫喜大声说道:“庆郡王、骁勇侯和几位阁老们请到御书房廷议,其余人等退朝!”
大殿内的人,都能看出来,皇帝身体有恙,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怎么还有精力廷议?
无非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有病吧。
湖南失守,若是此时再传出皇帝有疾,怕是真要天下大乱了。
大殿里面发生的事,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待到看到有人出来,才知道退朝了。
但是他们不能走,站在外面排队是按品级的,散朝当然也是要按品极。
朝中大员们还没有走,他们一哄而散自是不行。
很多人便就交头接耳,纷纷议论今天为何早早散朝,该不会是与刚才的两份战报有关吧。
站在一群御史中间的高帆和黎修竹已经站不住了,怎么会这样?
这和计划中是不一样的。
不是说到时会宣他们进殿,当着满朝文武,在皇帝面前控诉秦珏那厮的滔天罪行吗?
为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退朝了?
他们只是七品,平时是没有资格参加早朝的,上次已经把状子递进宫了,可皇帝却迟迟没有过问此事,他们能期待的,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