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便自己卷铺盖回去种田”
杜士仪任用陈晃马杰统领鄯州都督府暨陇右节度使府府卫的消息,一经传出,自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一经打听,旁人方才知道,两人是主动找杜士仪心腹从者赤毕自荐,而赤毕则是把他们引荐给了杜士仪,最后他们这两个还曾经在郭英又麾下于过的家伙,竟是轻轻巧巧就得到了这样的心腹要职。一时间,不忿者有之,不以为然者有之,而怦然心动者更是不少。
就在这等人心浮动思变的时刻,远道而来的吐蕃使臣终于来到了鄯州。鄯州地处河陇之要冲,与瓜州甘州肃州凉州等河西之地一样,最是吐蕃觊觎之地,往年战事从未少过。当杜士仪看到那个领队的吐蕃使臣时,他不禁挑了挑眉,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还真的是老相识了,这不是当初他任成都令的时候,见过的那个年轻吐蕃贵族那囊氏尚青吗?
时隔将近十年,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青年,现如今也已经三十出头了,一身华服再加上众多随从,看上去竟是颇有几分派头。甫一相见,尚青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杜士仪来,直到杜士仪似笑非笑说了一句天涯何处不相逢,在年轻一辈的吐蕃贵族中,可以说是汉学最好的尚青登时为之色变。盯着杜士仪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竟是结结巴巴地说道:“杜大帅当年……可是在成都呆过?”
“九年前,我曾经任过成都令。”
这一次,尚青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成都让他险些挨了一顿鞭子,而后又揪出了自己身边兄长安下那两颗钉子的人。要是没有那一次的成都之行,他不会最终把大量茶叶带回了吐蕃,由此让赞普赞不绝口,而又得到了赞普最宠爱的姑姑那囊妃的器重,这些年来更是在和兄长的较量中占据了上风。可即便如此,如今看上去已经完全蜕变了的他,站在眼前这个年岁相仿的陇右节度副使面前,不知不觉竟有几分发怵。
杜士仪竟是和吐蕃使臣早已见过,无论鄯州文武,还是吐蕃使团中的其他人,全都惊愕莫名。可作为当事人的两方,都很快平静了下来。
当杜士仪令人把尚青一行安置在官驿之中后,亲自前去办理此事的鲜于仲通一回来,便有些好奇地问道:“大帅,那个尚青让我带一句话,说是昔日之恩他很感激,但此次身为吐蕃使臣,职责在身,希望大帅不要翻从前的旧账。大帅之前和他提到过成都,莫非在成都时见过此人?”
“还记得我在成都大力推广种茶,而后又另行征收茶引,继而将其从蜀中推广到东南各州吗?”杜士仪反问了一句,见鲜于仲通连忙点头,他便笑着说道,“那时候这尚青还是愣头青,带着大批狗头金到成都来……”
听到那一件自己当年从未得闻的秘事,鲜于仲通在惊叹的同时,不得不服气杜士仪当年的高瞻远瞩。就他和张兴最初打探的茶叶贸易各种数字,他就着实惊叹得无以复加。大唐到吐蕃的古道,便是从鄯州开始,而这条道路的前半段,是河西走廊未曾打通之前,中原和西域交易的要道。直到如今,从蜀中来的商人也多半会把茶叶贩卖到这里,从前没有互市时便从小道悄悄进吐蕃,如今则是在赤岭和互市。
相比丝绸锦缎瓷器等等各种商品,茶叶已经成为了所有交易中最大的一宗,没有之一。
“那大帅是否打算要和这尚青商谈商谈……”
“现在,我不是当初奉旨到鄯州来监赤岭立碑及互市之事的中书舍人知制诰,而是检校鄯州都督,兼陇右节度副使,亲自迎接一下吐蕃使臣,那是礼制,至于相见商谈什么,那就不是我的分内之事,而是李将军的职责了。而且,那尚青今日的形状你也看到了,想来他也更希望避开我。不用担心,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