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三,李植在津国公府次殿中和众将议事。
一上来,韩金信就忧虑地汇报道:“国公,东阁大学士李建泰建言天子在拆分南直隶一镇为设江北东镇和江北西镇,兵额每镇三万人。此事颇为蹊跷。”
李植问道:“如何蹊跷?”
韩金信说道:“所谓流贼之患,都是先有饥寒百姓,而后有流贼揭竿而起,正如陕西、河南之事。然而‘江北二镇’所在的江南富庶,百姓温饱,素来没有流贼之忧。南直隶一镇的兵马守卫江南足矣,历来无论是闯贼还是献贼都无法攻入南直隶腹部。”
“而如今东林党一下子要在南直隶增兵六万,这显然不是为了防范流贼。”
李植点了点头,韩金信又说道:“李建泰奏章上去后,天子并未立即回复。三日后,兵部尚书张缙彦立刻上奏章再言新增二镇之事,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天子无奈,只能同意此事,但未拨给二镇任何粮饷。”
“十一月初一廷推二镇的总兵,文官们仿佛说好了一般,都推左良玉为江北西镇总兵,吴三桂为江北东镇总兵。”
“二镇设立后,削籍返乡的钱谦益门前车水马龙,各地的名士纷纷来拜访。江南的线人说了,恐怕钱谦益即将开始为二镇筹饷。”
听到这里,李植皱了皱眉头。
显然,这二镇是东林党一力建立起来的。东林党居然愿意自掏腰包筹款养兵,肯定没有好事。自己是东林党的头号大敌,这二镇说不定就是专门为了对付自己设立的。
李老四说道:“吴三桂素来被赞为年轻有为,他的兵马颇有战斗力。左良玉虽然总是纵兵私掠,但他是东林党人侯恂一手提拔起来的,素来极为尊重士人,也被东林党视为可靠的自己人。这两个人都以善战著称,东林党选这两个人做二镇的总兵,是想把二镇变成只听东林党调遣的可战私兵。”
众人听到李老四的话,都沉默了。东林党要发展一支善战私军,这倒是新的情况。以后李植若想把势力往南直隶发展,就会有军事上的阻力了。像当初杀复社领袖那样直接攻打苏州城的行动,恐怕也难以简单复制。
就是不知道这二镇最后会装备怎样的武器。是像天子的新军那样装备火铳大炮?
李植想了想,不再思考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鞑子有什么消息?”
韩金信答道:“鞑子这几个月和晋商购入了大量的粮食和棉花,看样子似乎是准备冬天时候南攻朝鲜,将朝鲜重新纳入鞑清的体系之内。”
又听到晋商通敌,李植不快地说道:“这些晋商竟如此无法无天。”
韩金信说道:“这些晋商和鞑子做买卖不是一天两天了,经营数额十分巨大。但因为银子打点得到位,地方上的武官都和他们沆瀣一气,朝堂上的文官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有这些晋商,鞑子的军备要弱很多。”
李植想了想,没有说话。
韩金信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交到了李植手上。
李植拿着那张纸一看,赫然是韩金信打听到的这几个月从张家口流往塞外的物资数量。那些数字十分巨大,令人触目惊心。
李植将那张纸交给了李兴,让他传给其他将领看。
钟峰看了那张纸,眼睛一瞪,似乎是有些不相信。然后他就骂了一声“贼妄八”。
“军长,我们发兵山西,把这些晋商一网打尽了吧。否则放任这些晋商和鞑清交易,鞑清会很快恢复元气。”
李兴一拍茶几,说道:“大哥,这些晋商富得流油,我们若是把他们办了,一定能赚不少银子。”
李植想了想,说道:“这些晋商私通东奴,确实该死。我们既然要征讨鞑子,首先就该把大明国内的晋商端了。”
“不过这些晋商远在山西,我们若是越过京城直接杀过去抄家,未免有些太霸道。我们奏请天子,请天子允许我们到山西去审查晋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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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朱由检看着李植的奏章,沉吟不语。
王承恩在后面偷偷看了拿奏章一会,啐了一声。
朱由检问道:“王承恩,你啐什么?”
王承恩躬身说道:“圣上,奴婢是觉得这李植的手也神得太长了。天津的事情他要管,山东的事情他要管,如今山西的晋商他也要管?”
“圣上,这晋商一年给朝堂上的文官送多少银子啊。如果李植杀过去把晋商办了,那些文官们要暴跳如雷啊。”
朱由检淡淡说道:“朕刚刚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