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由仙堕魔当真是好极了。”
此言刚一出口,陆重光就后悔了。他万不该拿顾夕歌的痛处说事,然而他若不能清楚痛快地将自己心中所想表达出来,只那烈烈燃烧的焚心之火就能将他化为灰烬。
陆重光虚虚抬起一只手点向顾夕歌胸膛,他一字一句道:“顾道友心中从未有我,眼中亦从未有我。就连与我待在一块,都觉得十分不快,这又让我该如何是好?”
那白衣魔修却忽然微笑了,他歪了歪头语气轻慢:“不如陆道友同我一起堕魔如何,这样你就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你我共掌天下权柄,何等逍遥自在?”
陆重光却许久没有答话,他最终轻轻摇了摇头道:“你我明知这是谎言,顾道友又何必拿我说笑?我舍不下混元派,正如当年炽麟仙君舍不下整个九峦界一般。”
“若有一日到了我不得不抉择之时,我亦会与炽麟仙君一般做出同样的抉择,只愿那时顾道友不怪我便好。”
“你这般自作多情的模样实在蠢透了,谁胜谁负尚不可知。商剑影肯向炽麟仙君步步退让,是因为他心中有他,可我并不爱你。”顾夕歌扬了扬眉道,“我劝陆道友不如识趣些,早日斩断情丝为好。”
难堪而冰冷的静默自他们二人间蔓延开来。顾夕歌走得决绝无比,只留下陆重光呆呆立在原地好一会才离开。
洪明文修长手指点了点镜面,所有的画面全都消失了。那明亮镜面水波一荡,又变成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
他将目光落在一旁端坐的白温然身上,只笑吟吟道:“九峦界的年轻一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只为了一卷地图就能闹得分道扬镳,倒也并未出乎我意料之外。”
这间漆黑深暗的屋子中只有一盏孤灯照明。在那将灭未灭的灯光映衬下,就连洪明文俊雅面容也有了几分邪肆之意。香炉中燃着的瑞脑香氤氲地扩散开来,让白温然也恍然了一瞬。
随后他却皱了皱眉,轻声慢语道:“洪道友这般算计未免太过明显,只怕那二人有所察觉。”
“即便有所察觉又能如何?为了诱使那二人上当,我可是舍出了大本钱。虚空界的地图虽在上等大千世界并不算什么宝贝,但在这资源匮乏的中等大千世界中,这却是不折不扣的珍贵之物。也难怪那商剑影的传人起了贪念,若我是他也难免心动不已。”
“只可惜那人终究是井底之蛙,即便知道洪道友此举是离间之计,也心甘情愿地上了当。”白温然微笑着抚了抚掌,“且那地图的确是真的,他一到虚空界后定会如洪道友所料般,一步步踏入陷阱之中。”
“我早知商剑影在耀光之境中留下了一件很了不起的宝贝,那宝贝却能显示出方圆五万丈所有天运珠的位置,与那半张地图配合起来更是妙用无穷。”洪明文淡淡道,“魔修一贯欲念繁杂不能清心断念,只要那人用了一枚天运珠,体会到其中的奇妙之处,定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到了那时,自有其余大千世界的修士前去了结那人性命。一切全是那人咎由自取,根本不用我们费半点力气。在这虚空界中,只能有一位天命之子活下来,这人只能是陆重光。”
白温然却忽然起了几分惜才之意,他感慨道:“好一个惊才艳绝并不逊色于炽麟仙君的年轻人,只可惜他终究不是炽麟仙君。八千年前商剑影斗不过你我三家,八千年后他的传人亦是如此,此可算宿命抑或天数。”
“那九峦九派既然风光了好几千年,就合该承担起这沉重无比的天命来。待得那九派的势力在虚空界中消耗了七七八八,就是你我三家重新崛起之时。”洪明文微笑道,“风水轮流转,你我三家终究是颇受天眷的。”
“洪道友可曾想过,若是那顾夕歌秉承本心并未中计,你又该如何?”白温然骤然发问了。
洪明文不急不缓道:“白道友以为,那半张地图当真如此好拿?此乃万全之计,纵然那魔修再挣扎反抗,他最后终究会落入我的算计之中。”
那盏微弱的灯火终于熄灭了,满室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