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自从得知朱由校亲率万来禁卫军就能击退鞑子主力后,就更加笃定了此生为朱由校马首是瞻的信念。
一见朱由校面带从容的从龙辇里出来,他这个内阁大学士竟若脱缰野马般突然就跑了过来,一把推开准备做人肉墩子的随身宦官,并亲自蹲在了地上,拱起老腰杆来:“陛下,请下龙辇。”
迎驾的朝廷大员们见此情景都惊呆了眼,众人没想到这钱阁老如此着急的跑过去竟只是为了干那宫里低等阉宦才干的活!
而一些情商不错的官员也不由得因此顿悟,暗道难怪钱大才子能在半年内就从巡按御史升到礼部尚书,如今更是进了内阁,看来跟脸皮之厚到了一定境界不无关系。
少詹事黄道周则是鄙夷的哼了一声,一手由钱谦益提名为新科进士的史可法也是不由得摇头。
自命清流的官员们自然是瞧不起钱谦益这种无耻行径的,甚至不由得遗憾昔日那位才德满天下的钱牧斋已成了如此趋炎附势之徒。
一些文官的笔记里自然也少不了记录一下“无耻阁老做下马墩子”的故事,甚至在一些自命清高的文人也开始大加渲染下,使得钱阁老臭名更加远扬。
不过,朝中却没有一个御史言官因此弹劾钱阁老,原因自然是人家钱阁老拍的是皇帝陛下的马屁,按照孔夫子的话讲,这是事君之忠。
本以为钱阁老过来要行刺陛下的宪兵们都把刀收了回来,挂着锦衣卫千户之职且一向冷酷的汤复生看见这钱阁老谄媚的表情甚至也忍不住笑将起来。
而朱由校也有些愕然,让他踏在一个年近半百的人背上下车,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合适,便道:“钱阁老起来吧,朕可重得很,小心把你的腰踩断了。”
“不碍事的,陛下,老臣干练着呢”,钱谦益一脸谄媚的笑说道。
朱由校见他如此无节操,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就踏在他背上走了起来。
而钱谦益也是咬紧牙,努力保持着腰杆不抖不闪,但心里还是不由得暗骂王承恩骗他说陛下只有百来斤,可如今这一试似乎一百五十斤都不止。
堂堂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钱谦益都没要节操且甘当了朱由校的下马石了,在此迎候的其他朝廷大员也不好再拿大,忙跪了下来。
朱由校虽然心里乐意,但表面上却是故意板着一张脸:“诸位皆是朝廷重臣,身份尊贵之人,怎可轻易行跪拜大礼,都起来吧,下不为例,礼虽不可废,但亦不可无气节。”
“陛下说的是,臣等铭记”,钱谦益这时候又抢了内阁首辅魏广微的风头,先接过了话,弄得魏广微心里一阵不爽,但因是陛下凯旋,所以脸上依旧还是挂着笑容。
等到朱由校回到紫禁城时,已经日落时分,而皇后张嫣等依旧站在宫墙下翘首以盼。
看着远处站立着的几个女子,朱由校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就屏退左右,自己一人往内廷走了过来,柳如是忙拉了拉张嫣的裙摆:“娘娘,是陛下!”
张嫣点了点头,这时候,宫娥徐佛也听见了柳如是的声音,忙跑了过来,靠汉白玉柱躲藏着两眼看着广场上那位凯旋而归的陛下。
朱由校抱住了张嫣,摸了摸她那依旧白皙如雪的脸:“你瘦了。”
“陛下,你也瘦了”。
张嫣说着就看见朱由校眉间有处伤痕,便面露怜惜地伸手轻轻摸了摸:“都说刀剑无眼,陛下日后还是出征了吧,战场厮杀自有将士卖命。”
“就听你的”,朱由校一手环在张嫣细腰上,就忍不住的往下探,惹得张嫣娥眉一瞪,他也只好安分了些。
王承恩已让尚膳监的预备好了丰富的晚宴,待朱由校一来就看见铺了明黄色绸布的八仙桌上摆满了各道菜样,朱由校也数不清到底是多少,只见荤的有鹅、鸡、鱼、猪、牛、驴、鹌鹑、火熏肉、兔、鹿等肉类,以及一杯目前只有宫廷才有的牛奶,主食还有面,面筋,豆腐,腐衣,木耳,蘑菇等。
“王承恩,朕不是说过,一切从简,五菜一汤就足够了吗?”朱由校指着这满桌自己不可能吃完的饭菜冷声问了王承恩一句。
王承恩忙拱手道:“陛下莫怪,这些都是南0京的魏忠贤孝敬您的,因钱阁老在京城快报上写了一篇陛下每日膳食情况的报告并称赞陛下节俭有太祖遗风的文章而被魏忠贤知道了,魏忠贤就派人托了微臣每日由他魏忠贤个人出一千两承包陛下每日的吃食,说是不能苦了陛下您。”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笑道:“这魏忠贤现在还真是成土财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