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十九年的十月,因为小冰河气候的影响,诺大的北京城已经开始飘起了雪,刚刚散朝后的大明皇帝朱由校没有如往常一般去西暖阁值房听机要重臣奏报国事。
前段时间的一场因寒而感的病让他着实在病榻上躺了半月,好在现今的大明随着生物发酵工程和细菌学的发展,已经可以生产小单位的抗生素,且种类也开始变多,能应对各种急慢性疾病。
因而,作为大明这个超级帝国的掌舵者的他并没有因此而倒下,悬了半月的心的革新派和鹰派大臣也总算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毕竟,谁也不知道如果当今皇帝陛下骤然离世,此刻正疯狂走向无止境的掠夺与侵略的大明王朝会不会回到以前的样子,回到以前男耕女织,以农业为国家经济支撑,实行文官与君主共治的社会。
好在大明皇帝朱由校并没有像前几任皇帝一样,总是很容易在壮志踌躇时溘然离开,而徒使大明陷入党争的无尽深渊。
不过,朱由校的确已经四十九,年近五十,这搁在大明朝已算快步入老年,也正因为此,近日已有不少大臣进言让朱由校保重龙体,修身养性,不可沉湎于酒色。
朱由校对此好意倒也能接受,但他也知道,无论是二十年前大臣们谏言自己广蓄妃嫔以延子嗣还是现在让自己克制房事以延寿元,这些大臣都为的是自己,但好在现在这些大臣身份不再是万历时期以牺牲国家利益来满足个人商业利益的士绅文官,而是代表眼下大明整个大小各级商会和手工业者利益的资本家,他们同朱由校基本上就一个政治诉求,即拼命往外掠夺,以充实自己的财富。
因而,这些大臣很关心自己的身体,不过,自己也一直在注意,从天启七年以来,他就一直坚持着锻炼体能,甚至也会组织去关外会猎,再加上现在他这个皇帝没有文官压制着,也就没什么郁闷的心情,因而即便是得场小病也并无大碍。
即便是床第之间,他也未减丝毫雄风,纵横驰骋于一夜御数女也不成问题。
站在红墙之下的朱由校摸了摸自己颌下的胡须,看向从屋檐下飘落的雪花,不由得吹出一口暖气,刹那间,雪花渐渐融化成水,最终除了湿了路面以外已别无痕迹。
若不是在天启七年到天启十年这段时间铲除东林党,一改沉珂已久的政治顽疾,此时大明只怕就会如这雪花一样落于无形,而此时的整个华夏大地也只怕会依旧响彻着异族的铁蹄,即便如梦境般的江南此时也不过是修罗场。
前段时间,应天巡抚唐甄来报,扬州府城人口已突破百万,乃即大明两京与成都、广州、凤阳诸府后又一个人口破百万之数的大城市。
虽不过是一件普通的地方官员上报地方人口钱粮情况的奏疏,但却让朱由校颇为感慨,因为若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此时的扬州城此时刚刚经历一场大屠杀才四年!
今年的天气越发的冷,如果搁在原有时空的这个时候,天灾加上人祸,只怕整个华夏大地冻死饿死之人将无法计算,但好在此时的大明,因农业税的不征收和偏南地区更多耕地的开垦,使得此刻的大明并没有饥荒之患。
“陛下,别待太久,小心冷着了”,在司礼监掌印位上也已干了二十余年的王承恩不知不觉也鬓染白霜,背也越发的佝偻了下来,说法也有些中气不足,朱由校听后也不由得握起了他的手,问道:“你也快七十了吧?”
王承恩点了点头,别过头去紧紧地握住嘴,硬是把要咳出来的痰咽了回去。
朱由校见此便不由得说道:“不必如此小心,朕准你在朕面前咳嗽,恕你不敬之罪!”
“饶是如此,也不该在陛下面前唐突,若过了病气到陛下身上,老奴就是万死也难赎的罪过了”,王承恩说着就替朱由校拍着翼善冠上的雪花:“陛下看上去还是这么年轻,只有保养得体,只怕还真能万寿无疆!”
“你也跟着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学什么学,这世上哪有万寿无疆的人,喊万岁也左右不过是吉利话或者为表示地位尊崇而已,但这天地万物皆有因果兴衰,岂是人力可强求的。”
朱由校笑着训斥了王承恩几句,见他穿着自己御赐的蟒袍,也就不由得想起已于三年前辞退内厂提督之职的魏忠贤来,便不由得问道:“魏忠贤现在如何了,这老太监倒也活得久,八十多了还没断气。”
“不敢欺瞒陛下,魏公公原本打算在面见陛下后就坐一回火车去山海关看看关外秋色的,但谁料在回京途中偶感风寒,再加上年老体弱,已于三日前病逝于北京府邸”,王承恩低下头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