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如此冷酷,李润石神色中露出了些不忍,但是很快,他叹息道:“的确,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何锐在桌上拍了一掌,赞道:“没错,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所有人都厌恶风险,自然会想方设法地将风险转嫁给别人。我们既然允许资本家存在,就应该对此有非常明确的理解。产业扶植政策会有风险,但不等于国家要替资本家承担他们自己必须面对的风险。同志们的确听过党校关于什么是创造生产力,什么是国家给人民的福利的课程,但是对此还是缺乏理解。毕竟,谁都厌恶风险。”
李润石知道,这话就牵扯到了路线斗争,也不想谈得太深,他换了个话题,“主席,你所说的帝国主义国家会因为我们的建设成就感到恐惧,他们虽然不会团结起来,但是他们的政策一定会因为我们的变化而发生变化。您认为变化主要发生在哪些领域?”
“变化主要发生在广大被压迫人民的认识上,帝国主义国家的谎言会被更多被压迫人民看穿。以前被压迫人民只能在糟糕的帝国主义秩序和不那么糟糕的帝国主义秩序中间二选一。现在被压迫人民会发现,他们真的可以获得解放。帝国主义不公平的世界贸易秩序会被打破。哪怕是穷国,也能拥有一定的定价权,并且得到整个新秩序的财政转移,尽快帮他们建设起社会运营的基础部分。
就如现在我们对于朝鲜的政策,朝鲜提供的矿产价格是受其劳动力成本,运输成本决定。为了提高朝鲜的劳动力水平,已经开始一体化的经济组织向朝鲜提供了教育、基础建设的资金。而且这些资金是20年偿还的无息贷款。朝鲜毕竟是中华文化圈的一员,人民知道受教育的重要性,只要监督到位,这笔钱能够有效地运行。
铁路、公路建设,虽然是由我们和日本的工程公司执行。我们现在的政策要求必须有一定比例的朝鲜工人参与其中,能够通过劳动获得工资,这笔投资也能帮助朝鲜获得一定的收益。而且我们接收朝鲜人员到中国的铁路学院、铁路学校学习。这批人将在学习结束后成为朝鲜铁路以及公路建设的技术骨干,使朝鲜本国的技术能力得到提升。
这种朝鲜模式现在运行的还可以,我相信在未来,这种模式经过在朝鲜、上缅甸、阿萨姆地区的执行与完善,在世界各个被压迫地区独立之后,也能帮助他们尽快迈入现代国家的行列。”
李润石完全听进去了,等何锐说完,他微微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世界革命的基本体系就已经完成了。”
何锐能够与战略家进行高层面的对谈,心情非常舒畅。既然李润石看到了问题的关键,何锐觉得自己轻松了非常多,叹道:“如果中国只是消灭了其他帝国主义国家,这场世界革命就如中国改朝换代一样,不过是换了个主子再来一次。帝国主义国家争夺的是市场,最大变化不过是直接政治军事控制与通过他们构建的经济秩序进行控制。本质都是掠夺别国,肥了自己。真正的世界革命,一定会出现非常多的破事。但正如你所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世界必须得到解放。如果一些国家在得到解放后出现了停步不前的政府,或者是认为可以跳过规律,一步到位的激进派。该敲打就要敲打,该颠覆就要颠覆。正义从来不是没有代价的!”
李润石对此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何锐说到这里,只觉得非常轻松,便想起了具体事务,问道:“怎么样,你要不要负责与英法美三国谈判?”
“这是组织上的决定么?”李润石问,神色中竟然没有丝毫惊喜。
何锐故意答道:“如果这是我的想法呢?”
李润石果断答道:“如果是这样,请原谅,我拒绝。”
“我明白了。”何锐也坦率地答道:“也请你原谅我方才不诚恳的建议。”
李润石笑了笑,却没接腔。他完全明白何锐的试探,也能感受到何锐更深的期待。既然这种试探在完全合理的范围内,李润石对此既不兴奋也不高兴,整体来说没什么感觉。他从很年轻的时代就经历过太多,心性早就如钢铁般坚强。他真正在意的是何锐所要完成的世界解放,这几年不少同志往往会说,中央那帮人变质了,站在富人那边。李润石不认同这样的看法,他唯一担心的是何锐有没有变质。现在确定了何锐依旧是那个冷酷坚毅毫无动摇的社会主义国家的领导者,李润石也觉得自己的内心安定下来。至于自己会被组织安排什么工作,只要没有被刻意刁难,李润石其实不在意。
正想着是不是告辞,李润石见何锐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把话吞了回去。就听何锐说道:“很快,会给你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