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王熙凤是见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的,当下站起身来,打定主意要去见贾母。
一直端坐在旁的贾政将他叫住:“玦儿,你往哪里去?”
林玦道:“回二母舅的话,我往老太太那里去。”
贾琏上前将他拉住,笑着插科打诨道:“表弟才来,咱们兄弟也没说两句话,怎么就要往老太太房里去?前些时候宝玉才与我念你,走,我带你寻他去。”
他不为所动,洁白纤细的手抵在身侧,将贾琏隔开。他语气淡漠,竟是不去不成的神色:“劳表兄记挂,我近些时候也念着宝玉与表兄你。只是尚有要事,待我去回了老太太,将此事了结了,再来寻表兄不迟。”
王熙凤见贾琏劝他不动,也含笑上前劝道:“林表弟是出尘的人,不拘俗世,缠在这里头有什么好的。还是交给我,林表弟且随着你哥哥玩去罢。”
林玦顿住脚步,回头望向王熙凤,笑中含|着一抹深意,只听他轻声道:“得了嫂子这句话,我自然放心。既如此,便交由嫂子处置,我待去时,再问嫂子结果。”
王熙凤虽觉为难,到底应承了下来。又叫林玦先往里去,不必烦心外头的事。
说罢了,贾琏自领着林玦去了。林玦心知王熙凤应承了这事,便是强撑着也要办好。便不再多言,只跟着贾琏往里去。
贾琏领着林玦,先去见了宝玉。因听里头嬉嬉闹闹地,全是丫头姑娘的笑,一时也不好进门去。于是叫人传话。
却说此间晴雯等斗罢了百草,皆三三两两坐在一出说话玩笑。宝钗并宝玉坐在廊下,不过随意用些小食,说些诗词歌赋的话。
后院的小红见众人皆在玩笑,遥遥站着看了一眼。秋纹才坐着休憩,见她站在那里,劈头盖脸便骂:“平白无故地站在这里做什么,茶炉子都烧好了?”
小红道:“今日本不是我的值,因听姐姐们都在玩闹,唯恐有什么要用的人地方,才来这里看一看。”
“呸!每个正经的骚蹄子,何曾要你往前凑了。正经地往外去催水,才出了一身汗,正是要洗澡的时候。”
小红无奈,只得退出来,往外去了。才出了院子,便被人叫住。你道是谁,原来正是贾琏领着林玦来了。
贾琏见宝玉院子里走出个人来,便叫住了问:“宝兄弟可在里头?”
小红见是贾琏,身后又跟着一个模样生的人,也不敢抬头,只低着头道:“回琏二爷,宝二爷在屋里和宝姑娘说话呢。”
“薛妹妹竟然在这里?”贾琏转身与林玦道:“却是不凑巧,竟然有女客在。”
林玦意本不在此,既不能见,倒也罢了。淡道:“唐突女眷原是最不应当的,罢了,咱们往外去罢,也不拘今日必要见的。”又朝小红道:“不必与宝玉说我们来过,只作不知道就是了。”
小红应了,二人便仍又退了出去。小红笃定二人不回头的,不由地抬头去看。方才惊鸿一瞥,原只当着贾宝玉是最风流标致的人物,竟还有人能在其上。更是□□出众,气韵不凡,谈吐和顺,自有一股别致在里头。
她因低喃了一声:“如此出众的人物,却不知是谁了。”
贾琏并林玦不曾见着宝玉,听闻贾兰并未上学去,便又去寻贾兰。贾兰果然在房中读书,他又素日听闻林玦学识出众,将书中几个不懂的地方问了。林玦仔细答了,贾兰听着便觉比先生讲得更细致一些。林玦再将自己体会说了,贾兰更觉其心思别致,当下十分敬重。
贾琏不爱读书,深感无趣,借口解手,从里出来。招来跟着自己的小厮,命他往前头去问王熙凤,可处置罢了。
待交代完了,这才回来。
却说这厢王熙凤回了房,左思右想,又与平儿商议。欲要饶,却又不知如何向林府交代。欲要处置,却又不知赖大那一头并上贾母处如何搪塞。
当真是左右为难,愁肠百结。
平儿见她踌躇,便将方才赖大家的来这里的事说了。又朝一侧努努嘴:“巴巴的送了一盆子水仙来,求奶奶饶过她的侄儿呢。”
“若是真能饶,我能不插科打诨过去?”她扶额道:“这位林家的表弟可不像咱们宝玉,胡乱说两句都信了。却是一步也不肯退的,哪里肯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