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过来。
那次火灾里，健康的孩子和老师的确都没事，可恐怕不少弱势儿童，是被烧死了。
本来残障儿童，就比较难撤离。再加上，在危机关头，任何人恐怕都会优先考虑健康的孩子，而不是他们。
所以他们死在了那场火灾里。
只不过，这群孩子，是这个社会最不受关注的一群。所以哪怕是新闻记者，恐怕都忘了他们。
这就是社会的残酷。
我听得心里有点难受，和陆亦寒走过去，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给气球画画。
这种祈福的方式，之前汶川大地震的时候，我们孤儿院也做过，就是让孩子们在气球上画上图案，然后一起放飞，祈祷天上的人们，能够看见这些孩子的祝福。
我走过去，看快就看见角落里，一个认真画气球的身影。
是左左。
依旧是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只不过，水灵灵的大眼睛底下，是青紫的黑眼圈。
我蹙眉。
左左以前的确是有黑眼圈，但那是因为他的梦有实体化的能力，他不敢睡觉。可之前，容祁明明已经帮左左消掉了他的特殊能力，为什么左左现在看上去还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我心里有点担心左左，便走过去，问：“左左？”
左左抬起头，看见我，可爱的脸蛋上马上露出喜意，一把抱住我的腿，欢快地喊道：“舒浅姐姐？”
我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轻声问：“你怎么了呀？我看你好像没睡好的样子？”
听见我的问题，左左眼底闪烁过一丝惊慌。
看到他这样，我更担心，又追问道：“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想办法。”
左左低下头，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舒浅姐姐，我又开始做噩梦了。”
我脸色一白。
“什么意思？”我忙问，“你难道又梦见那些怪物，他们又活过来了？”
左左摇了摇头脑袋。
我这才松了口气。
“那你是做了什么梦？”我问。
“我……”左左的大眼睛里，突然闪出了泪花，“我梦见了那场火灾……”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左左说的应该就是海洋孤儿院的那场火灾。
现在的左左，已经没有将梦境实体化的能力，但他毕竟还是孩子，梦见那么可怕的回忆，当然会睡不好。
“左左。”我小心翼翼地跟他确认道，“孤儿院的那场火，是不是和你的梦有关？”
左左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点点头：“是……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大火，醒来后，就真的燃起了大火…虽然我醒来了，但那火，也停不下来了……”
看见左左哭那么伤心，我也很心疼，只好抱住他。
这个火灾，对左左来说不只是恐惧，更加是愧疚。
“你别想了。”我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人怪你。”
“不……”左左哭着摇头，“他们怪我……他们全部都怪我……”
我愣了一下，“他们是谁？”
“阿大，小加，还有珍珍，他们都怪我……”左左倒在我怀里，啜泣道，“他们都知道了……知道这场火灾是因为我才产生的，他们都来我的梦里怪我，怪我害死了他们……”
我这下子才彻底明白过来。
左左嘴里报的这几个名字，应该就是海洋孤儿院，死在火灾里的几个残障儿童。
“他们不会怪你的。”我伸手擦去左左的眼泪，“没人会怪你。”
或许左左太相信我了，他眨巴着大眼睛问我：“真的么？”
“真的。”
“那……”左左一只手抓着我的衣角，“舒浅姐姐，你今晚可以和哦我一起睡吗？这样我肯定不会做噩梦了。”
我有些啼笑皆非，但实在不热心拒绝一脸泪花的左左，只好道：“好，我今晚陪你睡。”
左左这才破涕而笑。
哄完左左之后，我站起来，就发现原本跟在我身边的陆亦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我走到走廊里，寻找他的身影，可还没见到他，就听见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地从前面的一个房间里传来。
“你确认他受伤了不会过来？深度昏迷么，好，那我明白了。”
我很快认出，那个声音就是陆亦寒。
我正准备走过找他，就听见陆亦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