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便拉着薛历川画起画来。
起先皇帝还能聚精汇神的画些山河花草,没多久便觉无趣,突然打起主意,将一旁磨墨的薛历川拉到自己身边,把笔塞到他手里道:“你来画我吧。”
薛历川拿着笔一脸茫然,眼见皇帝退到一旁他原本站的位置,低头认真研磨起墨水来,不禁为难道:“属下,不会作画。”
皇帝带着笑意抬头看他,伸手在自己脸部周围比划了下:“很简单。照着你看到的轮廓来画,多画几次,慢慢就会上手。”
皇帝是打定了主意,薛历川无法,只得低头专注于案上的白纸来。
万事开头难,他举棋不定了许久,也不知该把第一笔落在何处,只好时不时抬头,将目光投注在皇帝的脸上。
皇帝站在他右手边,侧脸对着他。窗外日光正好,那些柔和的光线似乎能从那些长而细密的睫毛下穿梭而过,他脸上的神色如此专注,嘴角高高挑起,像是他手上做着的是件令人十分愉悦的事。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皇帝转过头大大方方的任他观察,但这显然没让事情更简单化。
皇帝偏清俊,心情好时,尤其是在薛历川面前时,面上总是更多三分温淡,即使已年过三十,那面貌仍是颇具杀伤力,就连看在男人眼里,也会觉得舒服,加上三分好感。薛历川以前并不在意,也因为那时候他并没多少机会正视皇帝,但如今他真的很难和皇帝保持对视,那会让他莫名其妙的心慌,只想赶紧低下头去。
“你可以先画个圈,再在里面添上眼睛、鼻子、嘴巴。”
皇帝双眸透亮,食指在脸上各部位处缓缓描摹。薛历川抿了抿唇,毫无预兆的就有些口干舌燥,等惊觉过来时,他立刻慌张的垂下头,不愿回头细想,手上胡乱的画出个圆圈来。
“画的不好也别扔,第一副画要拿给我看看。”
见他终于下了笔,但只看那起笔的架势,这副画也不会有多成功,皇帝急忙交待了句。
“是。”
薛历川本就不会作画,如今困惑于突然而至的诡异情绪,心不在焉的涂抹之下,纸上勾勒出的图形实在惨不忍睹。
“画完了?给我瞧瞧。”皇帝兴致勃勃的转到书案后。
“…………”薛历川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把双手伸上去捂住这副画的冲动,事实上,如果不是碍于皇帝的命令,他真的很想立即把它用火烧掉不留一点痕迹。
“以第一次来说,算是不错了。”
皇帝语气认真,似乎他所看到的并不是线条一片混乱,比孩童涂鸦尚且不如的东西。
皇帝拿起画纸吹了吹,待墨迹干后,将它叠起珍而重之的收入身上衣袋。“小时候有一次父皇让我们兄弟几个作画,那时我画的并不好,却赢得了父皇的赞赏,你能猜到是为什么吗?”
薛历川摇头。
“那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其他人画的都是锦绣河山,只有我画的是合家团圆。”皇帝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道:“画来怡情愉心而已,端看作画的人是谁,画中画下的又是什么即可。”
“是,属下受教了。”
“你啊!继续吧。”只听他这般回话,便知他方才所说又是对牛弹琴。皇帝习惯性的叹气摇头,又走回到砚台边。
画画哪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又无人教导,仅凭自己想当然的下笔,怎么可能画出像模像样的东西!之后的第二副、第三副、第四副并没有比第一副好上多少。但是皇帝一如既往的,像是从那些画里看到了些别人没注意的地方,总是会夸上一句“不错,有进步”。
差不多画了十几张的时候,玄武和青龙回了来复命。
“仁王呢?”
玄武回道:“王爷无碍,他从广陵楼主那里抢了个人,那人伤重昏迷,王爷在城中找了住处,照料着他。”
皇帝放宽了心,又问:“青龙,为何耽搁那么久?”
“属下追踪信号赶到时,王爷已陷入广陵楼主的陷阱。本来救王爷脱险并未遇阻碍,只是王爷一心想从广陵楼主手中抢出那人,兼之那人并不配合,若非玄武赶来增援,恐怕现在也无法脱困。”
皇帝听仁王说过,那人堪比是誓死忠主的死士,确实没那么容易搞定。也因此皇帝有些好奇:
“后来是如何将他带出来的?”
“那人本就身负重伤,没支持多久便不醒人事。广陵楼主败逃,顾不上他,王爷便趁此将他带回城中。”
“此非长久之计,仁王可有想过等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