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车外听到有人大叫一声。
“大概是撞了人了,我去看看。”一道年轻的、带着磁性的嗓音,温温润润,十分和善的样子,却让扑在车轮底下的银连汗毛倒竖,简直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她只想到了不语阳在里面,却没想到不语阳的主子,那条笑面蛇,无极城主年亚澜也在车里!那个奸诈的年亚澜她绝对不想再见第二次,简直是她的克星!
可事实已经容不得她后悔,一双白底金边的靴子已经踏下了地。
车帘子被一只多年养尊处优,看不到任何茧子的手轻轻撩起,在夜色中呈现碧绿的发丝下,是一张平凡得丢在人群中找不出第二个的脸,除了那双纯净得仿佛不掺半点杂质的眸子,和一枚泛着神秘紫光的耳钉,全身再无惹人注意的地方。
这是距上次不成功的商议外交后,第二次见到这个表面温和,肚子里一腔坏水的城主。
唯一让她稍稍安心的是,她自己这张人皮面具出自于二重天小魔女之手,做得比他那张巧妙得多,任是九重天上神,也不一定能认出她的真实面貌来。
也许是初见时留下的阴影,对于这个看不透的无极城主,她是有两分惧怕的。如今见他望着自己,一双碧色眼眸清澈得看不出任何想法,心中一紧,忙低下头。
“这位兄弟,可是撞伤了?”年亚澜一眼就可以看出银连没有玄气傍身,虽然一贯喜欢疑神疑鬼,却因为自己此次行事十分小心,很自信无人能想到他的目的,也就没怀疑太多。
一个不小心撞上来的山村小子罢了,打发走便是。
“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一个急弯拐过去,哪儿能看到这么一辆红木车驶过来。”银连挣扎着爬起,去捡掉在一边的背篓,“哎呀,我一晚上捉的冬螺蛳,背篓一倒,全落到泥巴里去了。可怜我这些平民百姓,只能以此为生,怕是要饿肚子了……”
这一番行为,像个乡村农夫无疑了,无非就是要点钱财。
年亚澜了然的笑,抛了一枚紫晶给她:“年某还得连夜赶路,这算是赔罪了。”
一颗紫晶,够平常的农夫一个月的生活了。
银连抓过紫晶,自然是千恩万谢的鞠了几个躬,突然一眼瞥向红木车方方正正的车体前伸出的托举状的木手。
她是有意为之的。
木手的掌心处就是刻着聚灵阵的地方,是驾驶位,被她一撞之下,破坏了阵法。
当然,是蓄意破坏的。
年亚澜自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一丝裂痕,目光一暗。
“哎啊,真是对不起,撞坏了聚灵阵。”她连连鞠躬赔罪,一面自荐道,“好在在下早些年做过几年的车夫,对于这种小破坏,还是会修理的,恩人不必担心,放着我来吧。”
年亚澜自己就是阵法高手,可以说天境中最擅长阵法之人,所以她才选择破坏阵法,这样也不会真的惹怒他。
说罢,银连就动起手来,三两下将阵法复原了,虽然手法有些粗糙拙劣,但好歹能用。
“你方才说,会驾驶聚灵车?”年亚澜缓缓问道,脸上是莫测的笑意,“一枚紫晶,做我年家驾车的家丁如何?”
银连假装思索了几秒,再看着手里的紫晶点了点头。
她心里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年亚澜打的鬼主意,肯定到了十九叶重瓣梅的地方就要把她杀掉,但是能到那里去,她就已经满足了。
要杀她,没那么简单。
“主子唤我阿连即可,阿连什么活儿都能干,恳请主子莫嫌弃阿连出身卑微。”银连低头,在无人察觉的角度,凤眸闪过一丝精光。“敢问主子要去往何城?”
“我是一介小小瓜果商人,已订了流火城风起客栈的房,瓜果不宜久放,于是得连夜赶往那里。”年亚澜扯起谎来,滴水不露,整一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
她点头称是,就收拾上路。
流火城,他的目的和她一样,看来是从别处得到了十九叶重瓣梅的确切位置。
不语阳与自己隔着一层帘子,一直没露面,应该是睡了。
她的分身和真身,不能同时清醒,趁赶路的机会,她得小睡一会儿,别让自己的分身睡太久,露了什么破绽。
于是坐在木手的聚灵阵上的银连悄悄的做了点小动作,改动了阵法,让它自动规避障碍物。
年亚澜不是不懂这个阵法,只不过这种高深的阵法出现在一辆小小的红木车上,会显得很奇怪,不想惹人注意罢了。他的确是个小心